史鏢頭在一旁又臊又愧,林震南知道他多年忠心,便上前拍了拍他肩,以示鼓勵之意。
聽得林平之誇自己武功第一,田伯光心中十分舒暢,嘿嘿一笑:“小傢伙,你要和我學武功,我倒不會藏私,只是你不能拜我作師父,忒地將我叫老了。”
田伯光武功了得,若是能指點孩子幾招,林家自然不吃虧。只是田伯光是江洋大盜,聲名不佳,林家巴結他與他攀交情便罷,絕不能有什麼過了明路的糾葛。林震南心中正打算著怎麼樣巧妙地打消兒子的這個念頭,見田伯光如此說,正是瞌睡時有人送了個枕頭來,便對林平之道:“你田大哥既然是咱們家的朋友,你以後跟他學幾招又有何不可,只是還得從長計議,他平時也有自己的事忙,你莫要煩他,待他有空再說罷。”
曲非煙冷眼看著,心想暗暗道,田伯光與林平之都是想事情不打彎的,哪裡像林震南這樣兩邊的話都說到滴水不漏。
林震南便把田伯光往廳內讓,吩咐手下人上了茶與點心。田伯光打量林宅一色的上等水磨青磚鋪地,再看正廳所用建材全是金絲楠木,便咧嘴一笑道:“這一櫞一磚都是和金子一樣貴的,府上真是富得很哪。”
他言辭粗魯無禮,倒也並沒有惡意,便好似說“今日日頭真大”一般隨便。
林震南心忖道:這少年眼光倒是毒,不愧是吃偷兒這碗飯的。打了個哈哈:“少俠過獎了,多虧得各路朋友的照拂,林家這才能混口飯吃。”
田伯光稍呆了一會兒,將點心吃了個遍之後,終究是坐不住,告辭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這一日吃晚飯之時,為了給林平之壓驚,也是為著慶賀他六歲生辰,林家晚宴極其豐盛。林平之覺得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便拒絕了母親讓自己坐在她膝頭吃飯的好意,端莊地自己佔了一席。那椅子頗大,他坐在其中還略有空餘,便將曲非煙也抱了上來,和他一道擠在椅中。
“平兒,貓貓狗狗的,總是不怎麼幹淨,還是吃完飯另喂罷。”林震南微皺了眉道。
“非非很乾淨!”林平之嚴詞反駁,“不信你讓娘來評理。”
曲非煙審時度勢,覺得還是有上飯桌吃飯的資格會比較好,便可憐巴巴地往林母面上瞧去。此時天色已晚,雖然室內有掌燈,終是沒有白天那麼亮的,貓的瞳仁便顯得又大又黑,格外地純潔無邪。
林母被這小貓水汪汪的大眼瞧得有些心軟,再加上兒子又這麼喜歡,便打圓場道:“這貓毛色這麼白,若真的髒了,一眼便能看出來的。”
奶孃替林平之剝了一個雞蛋,他笨拙拿筷子挾成兩半,便要喂曲非煙吃其中一半。曲非煙搖頭道:“我最討厭吃蛋黃了,容易噎著。”
林平之想了一想,便把兩半雞蛋中的蛋黃都取出來放到自己碟中,只將蛋清捧與她。
這小子很上道嘛!曲非煙大樂,便拿爪子將蛋清剖成幾小塊,文雅地送入口中。
林母見了這一番情景,心中倒有些責怪自己疏忽,看平兒今日對那姓田的少年如此親熱,現下不過是一隻貓他也這樣的喜歡,可見平時沒有玩伴,是悶到孩子了。
曲非煙畢竟只是小小地一隻,很快便飽了。林母見那貓不吃了,便吩咐丫頭上前抱走。
林平之急得一把抓住,小嘴噘得老高:“要把非非帶到哪裡去?”
林母笑著哄道:“外頭撿來的,總是沒有家中乾淨。讓丫頭們把小貓兒洗洗,這樣以後你怎麼抱怎麼玩,娘都隨你。”
曲非煙無奈地向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放手。
她被丫頭抱著,左轉右轉地走了片刻,方才到了一個房間。曲非煙忖道,林家可真不小,下人也夠多的,只是武功太差,不然便是死抗到底,也不至於那麼快讓人滅了門。
她兀自出神,冷不防被一瓢溫水從頭澆下,身上縱使有大半都已被打溼,那未溼之處還是炸開了毛。那丫頭見她一副警惕的模樣,掩嘴笑了笑,仍是舀了水來淋。曲非煙忍了一忍,便老老實實地任她擺弄,打溼之後又逐處搓洗。
“這貓兒倒乖,怪不得少爺那樣喜歡。”旁邊另一個丫頭子伸手也摸了摸曲非煙的腦袋。“好可愛呢。”
曲非煙閉上眼睛默唸:我是千金小姐,我在被丫頭伺候……
她小時便父母雙亡,與爺爺一道浪跡江湖。雖然爺爺從來沒有讓她吃過大苦,她卻也從來沒有嘗過安居一地,受人伺候的滋味。那兩個丫頭的動作頗為輕柔,曲非煙一時間竟舒服得有些昏昏**睡,只是模模糊糊地想道,林平之是在這種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