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劫始於吾處,自當終於吾處。吾未以此自苦。”
婦人聞聽,更顯不屑,正欲反嘴,陡聞弄觴低道:”孽子到了。“
話音未落,弄無憫已是現身洞內,灰袍金冠,見弄觴盤坐一角,不由上前,深施一揖,恭道:“勞父屈駕,憫兒告罪。”
弄觴見狀,不喜不怒,身不動而輕道:“起身說話。”
弄無憫應聲免禮,稍抬兩手,一正金冠,後便立身一側,眼風細細打量弄觴上下,少傾,勾唇笑道:”久未見父著此宮服,當下得觀,雄光倒電,未有少減。“
“宮主何需客套。”弄觴沉聲緩道。
“憫兒多謝父親提點。”弄無憫更見閒適,稍頓,接道:“若非此言,倒是忘了吾方是知日之主。”
“汝母身在何處?”
弄無憫見弄觴面上陡緊,知其迫切,徐徐側目,單指朝那青磯石上婦人一點:“父親糊塗,母親在此。”
弄觴唇角微顫,緩吐口氣,搖首輕道:“逆子當知吾意。”
弄無憫卻不多應,美目輕抬,神飛入鬢。
婦人見狀,急急起身,朝弄無憫施揖請安,稍頓,柔聲道:”宮主!“
弄無憫負手,踱步向內,背對婦人,輕道:“即便當下僅吾一家在此,孃親亦當以知日宮舊主之妻、知日宮現主之母自尊自重!”
婦人面上一紅,咬唇喏喏。
“孽子,吾妻何處?”
“事成之日,重聚之時。”
弄觴冷哼一聲,應道:”何謂事成?吾為子斬於座下,正為邪困於昏冥,若此,如何得見吾妻?“
“天上泉下,孃親自當相隨。”
弄觴聞聲,立時振身而起,啟齒裂眥:“爾曾應我,保其平安!”
“父親莫惱,母親安然。”弄無憫下頜輕抬,闔了眼目,嘆道:“憫兒應允,父親滅神之際,必當吐露孃親所在,權作憫兒至孝,了父牽掛。”
弄觴手拳彌緊,顫聲緩道:“當年。。。。。。當年若不從吾妻之命,不睬婦人之仁,早該。。。。。。”
“早該將憫兒滅於襁褓。”
弄無憫不待弄觴言罷,已是輕聲接道:“父親說笑了。今時今日,千歲已過。憫兒幼時若非得無悲形影不離,以作障翳,恐早喪命汝手。”
稍頓,弄無憫抬眉,反是笑道:“天道迴圈。如今爾這天命所歸,反倒淪為喪家野犬,功法半祛,惡名遠播,實是令憫兒扼腕。“言罷,已是吃吃笑起。
弄觴攢眉未歇,恨恨半晌,終是輕聲詢道:”悲兒。。。。。。可尚在宮內?“
“自當奉為上賓,好生招待。”
“若失悲兒正氣,逆子魔性,怎得掩蔽?”弄觴輕笑不止。
“勸君莫作它想。”弄無憫眉頭陡抬,緩拂拂罩衣袍尾,接道:“世人皆知弄無憫,無人得聞弄無悲;至於父親至交,莫不以憫兒為正道典範,莫不欣然匡佐。言及此處,倒需再謝父親當年一時躊躇,未將雙生之事佈告天下。“
言罷,負手而出,其聲尤冷:“憫兒告辭。”
弄觴聞聽,仰面而嘆:“魔道機偽,正道無存!”一言即落,涕淚泗流。一旁婦人唯痴痴瞧著洞口,半晌,聞弄觴氣若游絲,其聲幾不可辨:“未滅私慾,當食惡果!”(未完待續。)
第四十八章:風動心不動 … 第163話
當天入夜。
肥遺江下。
弄無悲雪衣如故,正面夸父鳥高門,雙目初闔即開,苦笑一聲:“竟無可避。”蛙鼓之音未落,直身向前,袍尾輕蕩,氣之所及,那石門已是徐徐自啟。
待得門戶大開,弄無悲正見弄無憫負手而立,候於門外,闔目掛笑。
“時辰尚早,所往何處?”弄無憫早有所感,啟唇緩道。
弄無悲不由一怔,攢眉密音:“父子久別,自當探看。”
“慈父孝子,羨煞旁人。”
“兄長何需如此!”弄無悲短嘆二三,疾步向前,然那石門雖啟,屏障未消,弄無悲探身而前,指尖輕觸,便見面下隱隱褐紋,粗見無奇,細細識辨,竟有縱橫溝壑,兼具五色。
弄無悲退了數步,搖首輕笑:”兄長早有長策,竟以萬龜符咒鎮之。想來,果如無悲所感,父親現身,距此不過毫釐。“
“縱其避於八極之外,隱於百代之遠,不過須臾之蟄、頃刻之安。“
“兄長眼目遍處,指掌蔽天,自不必言。”弄無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