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齊至!弄無憫親傳弟子悉數前來,正可一併網之。既紓了主人苦困,揚萬斛樓威氣;待弄無憫親至相救,正又緩了知日宮內壓迫,予白鴆以時機。
思及此處,去拂欣然,成竹於胸。
“師兄,青丘所報,荒雞啼後,平旦盡前,夜日替時。”赤武四下環視,輕聲道:“我等來的尚早,想不過半刻,那萬斛樓弟子當至。”
蒼文聞言頷首,輕聲應道:“吾先早作埋伏,勝算方大。”
去拂早辨其聲,不由輕笑,心下暗道:小子盲昧,不知形露於敵,空作籌謀,貽笑大方。吾尚不需白鴆所研毒物,唯袖手一側,足可制勝。
一念所至,去拂右臂抬舉,陡地下斬,萬斛樓廿子見狀得令,呼聲乍起,騰身直往蒼文等人而去。
蒼文四人並無防備,聞嗤聲,對視一面,各自急急返身,分往四面,應對眾敵。
萬斛樓子弟皆非等閒,訓練有素,遊兵虛實難探,眾勇收放無常。蒼文等人本無防備,乍然對敵,已失先機;又因心頭迷霧,不見全域性,自行縛住手腳,四人困於重圍,頹勢漸顯。
“爾等可是萬斛樓屬下?”蒼文馭氣,劍指上下齊發,逼退身側三人,又再斂神,騰空半丈,兩腿分踢,立呈一字,足掌正踏於即近身二人胸口,著力甚深,不過迅指,那二人吃痛悶聲,已是仰面飛出。
去拂聞言,這方緩緩踱步而出,朗聲緩道:“萬斛樓不見財帛而出手,倒是少逢。”
赤武怒極,切齒道:“果是富貴萬斛樓!吾今日當為丹兒報仇!”一語未落,挺身直上,手刀凌厲,痛擊其身側一人後頸,見其受力,似是暈眩,這便又操劍指,直衝此人側顳,唯見一道白光,瞬插太陽穴,倏地一聲,這萬斛樓屬下尚不及呼叫,已是口唇微開,氣息頓無。
赤武言行,若增氣之鼓,餘下三人聞見,慨然而起,振作不已。
去拂見狀,急嘆一聲,口唇未動,身下微塵卻已得令,四散而揚。
蒼文諸人陡感目前濛濛,隱隱不可視物,先後闔目搖首,不知所以。去拂見狀,又再輕笑,抬聲道:“此戰初始,爾等便若盲人瞎馬,現下這般,倒是應景。”言罷,眼風傳至餘下萬斛樓子弟,命其上前,施以巧力。知日宮四子難辨敵手方位,又不可明見其行,唯有聽聲,卻難保無失,不過半柱香功夫,四人前前後後已是捱了數下,難顧周全。
去拂抱臂,冷哼一聲,心道:吾等來時,主人私下叮囑多番,令吾可傷可陷不可殺,虛張聲勢即可。此令,無非顧念無憂小姐,然他知日宮欺吾太甚,顛倒黑白,弄無憫更是橫奪主人至珍,吾怎生吞嚥這口惡氣?思及此處,去拂惡念陡起,緩放了兩臂,單手負於身後,手掌虛長,已欲暗暗將來時白鴆所授鴆毒加諸塵上。
弄琴見戰局不利,一面雙拳齊出,試圖驅開近敵,一面沉聲疾道:”此況堪憂,吾等需求援手!“餘人聞聽,心知其意,齊齊束手,闔目而定,穩心神,固丹田,默誦心咒。不過彈指,知日宮四子合力,導氣從喉,仰面而呼,其氣若拋繩入天,陡牽厲音,四聲相合,齊齊而上。愚城內外,一時唯聞尖銳呼喝,初則高暢,然不過須臾,陡變沉抑;其調起伏,五音皆亂,互為侵陵。
去拂一怔,抬眉見半空現一神物,華光煜煜,六首六羽,若神鳳之形,振翅不過三五回,已是渺於天際。然其明猶存,視者無不傷目;餘音尚浮,聞者無不害聰。
蒼文四人俱闔目,毛髮乍立。
蒼文心下暗道:師父自小授藝,首傳此技,命吾等親傳弟子皆習。遇伐命之時,若近肩山,便可以此求得援濟。幸弄柯機警,行前思慮周詳,吩咐吾等若遇危機,同施此計,有備無患;若非其言及,吾等呼救,當難成此聲勢!
此時。懷橘宮內。
弄無憫正自打坐,然身雖定,心難靜。自將無憂禁足斂光居,其便惴惴,隱隱不安;又念及卸甲欲戰兀不言,推己自立,萬斛樓這隱秘勢力亦欲伐城,當下之勢,若蜩螳齊沸,紛然擾心。
正自思量,驚聞宏音,不及多想,弄無憫探身向前,轉瞬置身內院,見天際神鳳,撲翅而下,直往面上而來。弄無憫容色無改,稍一抬臂,揮袖便將那神物納入懷袖,厲聲戛然。
“竟御‘鳴高’,吾徒危矣!”話音未落,已是閃身,登時往山下而去。
愚城城外。
知日宮四子正同去拂周旋。
去拂冷哼,嘴角一撇,怒道:“吾唯恐爾等不及示弱求援,便已喪命。如此,大好;反是省卻吾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