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一邊想著,一邊望向弄無憫,見其扶額皺眉,更覺好笑。
弄無憫清了清嗓,緩道:“二位賢弟,方才不是說好,若是見了無憂,便不再多做口舌之爭麼?”
無憂這才明白,弄無憫之所以一早將自己召至主殿,不過是疲於應對這難纏的二位星君罷了。
柳柴二君皆朝弄無憫抱拳作揖,而後柳浮江衝著柴壽華抬手示意,“你且落座吧,當著晚輩,你欲食言而肥,我可抹不開顏面。”
柴壽華抬手指指柳浮江,已是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計可施,只得坐下。
恰在這時,殿內傳出一陣咕嚕聲,殿上三人面面相覷,齊齊望向無憂,見其面上一紅,伸手撫住肚皮,羞道:“宮主星君莫怪。一早趕來,未及飲食。”
柳浮江掩口吃吃笑了起來,後朝柴壽華髮號施令:“還不快些將胭脂餅鋪的糕餅拿出來!小無憂餓了。”
柴壽華嘴一抿,憤憤道:“需你多言。”話音未落,即見宮外飛入一隻大鳥,正是二君的比翼鳥坐騎。
柴壽華起身,自那鳥翼之下的細毛中摸出一袋,又自袋中掏出一方食盒,白色絲帕包裹。之後,便朝比翼鳥揮揮手。
無憂見那大鳥突地分為左右兩隻,單目單翅,蹦跳著往殿外而去,煞是討喜。
柳浮江見狀,笑道:“小無憂,你怎跟小文兒一般模樣?那是比翼鳥,兩隻並翅方可騰空。”
無憂衝柳浮江一笑,人已不自覺為一股異香吸引,見柴壽華於殿前去了食盒蓋子,那食物香氣立時從中飄出。
“全是胭脂姐姐拿手糕餅。這裡有桂花棗泥餅、梨子山莓餅、茯苓百果餅、桃花三絲餅、慄泥千層餅。”
無憂僅聽柴壽華之言,配上那誘人香氣,已是垂涎欲滴。
“這個,最佳!”柴壽華手指一挑,便見盒中飛出兩隻糕餅,每隻不過手掌大小,圓形金黃,“龍鳳呈祥餅。這可是胭脂姐姐知曉我們來探無憫兄長,特意備下的。”說罷,那兩餅便分朝弄無憫無憂二人方向飛去。
弄無憫抬手接過,笑道:“卻是許久不曾吃到。若是二位賢弟得見胭脂,煩勞代為轉達謝意。”
無憂亦是伸手接過,也不管不顧,張嘴便是一口,頓覺口舌生津,唇齒皆香,最奇的是,剛不過嚥下一口,口中似有兩股力輕柔拂過舌尖,而後便是上下顎及舌根,恰如龍鳳起舞,好不舒爽。
頃刻吞下那隻糕餅,無憂方道:“好吃的緊!”
柳浮江笑個不停,道:“你可知那龍鳳呈祥餅,胭脂姐姐從來不賣;妙手所成,全是為了無憫兄長。”
柴壽華應和道:“原本我們仙身,無需飲食。不過無憫兄長獨獨對那胭脂餅鋪的點心傾心。”邊說著,邊看向柳浮江,“我們跟胭脂姐姐,相識已有三百多年吧?”
柳浮江點點頭:“可惜相聚時日不多,三百年間,我們四位聚於一處的時光,恐屈指可數。”
“你們知曉那餅鋪所在,若想見面,前往便是。”
“小無憂,你不知胭脂姐姐秉性,她雖非仙身,然超脫方外,特立獨行,那餅鋪一年內有十二月關張,若想得見,需得機緣;若想得食,更需看姐姐心情。”
“非仙身,卻存百年?”無憂想著,恐其亦是妖屬。
“胭脂姐姐乃為千年耳鼠所化。我們同無憫兄長也是巧合之下才與之結緣。”柳浮江應道,“若日後有機會,定要引薦你與胭脂姐姐相識。她,實為一大妙人!”
無憂點點頭,心道:聽柳浮江描述,恐這位胭脂,也不過折於弄無憫仙顏,心中仰慕,這才素手獻美饌,承託相思意罷了。這般想著,無憂望向弄無憫,面上笑容似是而非,頗可玩味。
弄無憫見無憂笑顏相對,已知其意之所至,嘆了口氣,正色道:“並非如你所想。”
柳浮江察覺這二人眉眼流轉,笑道:“小無憂,這次恐真是你想多了。胭脂姐姐千年前曾有一夫,名喚‘白則葵’。”
“其夫現在何處?”
“人之壽陽,長不過百。”
“那白則葵並非妖屬?”
“非也。”柳浮江應道,“之後胭脂姐姐再無意姻緣,想來或是為其夫守身。之後數百年間,胭脂姐姐形影相弔,再未動過心。”
無憂聞言,心中敬佩:獨守百年光景,已是不易;其為妖屬,壽長難量,若是明知之後千萬歲無人為伴,仍能獨善,更是女中豪傑。
“聽聞星君所言,無憂當真欲往拜會!”無憂誠道,少頃,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