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已近江岸。
舟頭上突地飛起一人,掠過蘆葦灘,空中一劍刺向錢振宇左脅。
一線冷風襲到。
身經百戰的錢振宇立即知道碰到對手了,但他仍不肯收手。
他冒險左臂一揚,袖內滑出一柄尺來長的短劍迎向對手,右手的刀依然劈下。
來人在掠飛中,腰身一扭,“當”,長劍與短劍碰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砰!”來人左掌拍在了錢振宇的鋼刀刃口上。
這一招確是出乎錢振宇的預料。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來人敢用肉掌對他的鋼刀!
空中人影分開。
地上霍長青滴溜溜地滾出丈外,壓倒了一片蘆葦。
錢振宇退後三丈,再一躍,退至沙石灘中央。
來人飄落在蘆葦叢中,復又躍起,掠入沙石灘中,與錢振宇對面而立。
霍長青從地上爬起,驚愕地望著來人。
小舟此時才“波刺”一聲,衝進蘆葦叢裡。
錢振宇袖內短劍被削去三寸劍尖,左臂上拉開了一條血口,已見殷紅。
霍長青渾身汙泥,右肩被鋼刀連衣肩帶皮肉削去一塊,死裡逃生。
來人卓然傲立,揹負長劍,英姿瀟灑,但那白眉毛,焦黃膚色,闊嘴臉,卻叫人看得膽顫心驚。
這人是誰?
錢振宇和霍長青心中同時疑。
“好身手!”錢振宇先贊喝一聲,拱起雙手道:“在下鐵血旗旗主錢振宇,請教閣下大名?”
來人呵呵一笑:“錢振宇,貧僧怎麼沒聽說過?”
來人邊說邊抬手下頭上扎巾,露出了一個燙有香疤的禿頭。
禿頭和尚?
沒呼說過鐵血旗旗主錢振宇?簡直不可思議!
錢振宇怔了怔,即又爽朗地道:“請教大師法號,寶寺?”
在未摸清對方底細之前,他決不會輕舉妄動。
來人又是一笑:“貧僧無門無派,也沒寶寺,自稱無號和尚。”
來人就是化裝為無號和尚的狼崽徐天良。
錢振宇臉色微變:“你就是劫走沙渺渺,殺了二十多名官兵和鏢丁的無號和尚?”
徐天良抿起唇:“大概是吧。”
錢振宇沉聲道:“你來幹什麼?”
徐天良聲音突然一沉:“來做樁買賣。”
“什麼買賣?”
“殺人的買賣。”
“殺誰?”
“殺你。”
灘上的空氣突然凍結,連江上的霧也不動了。
“殺了他!”霍長青驀地嚷了起來,“殺了這條西子莊的狗!”
“滾!”徐天良扭轉頭冷冰冰地道。
霍長青瞪大了眼,詫異地道:“大師,您……是叫我滾?”
“是的,快滾。”徐天良眼光中透著一股逼人的壓力。
霍長青扁扁嘴:“可是……”
“滾!”徐天良聲色俱厲。
霍長青臉中騰起一團烈火,挺直了腰身道:“士可殺而不可辱……”
徐天良冷聲打斷他的話:“你如果還想重建青城派就趕快滾,你這死要臉面的傲氣,決救不了你和青城派。”
霍長青似是領悟到了什麼,正想說話。
徐天良對小舟上立在船頭的蓑笠甕道:“送他離開這裡。” “是。”蓑笠甕高聲應喏。 “謝了。”霍長青朝徐天良拱拱手,幾個箭步,竄上了小舟。
他已拿定也主意,再不憑意氣行事,要做一個實在的人,擔負起青城派的重任。
小舟自蘆葦中穿了出去。
沙石灘上,剩下了錢振宇與徐天良兩人。
兩人默視良久。
錢振宇打破沉默:“老夫自認不是大師的對手,能否在死之前,向大師問幾個原本不該問的問題?”
徐天良略一思忖:“行。”
錢振宇肅容道:“請問僱大師殺我者是誰?”
他很想知道,眼下武林中究竟還有誰敢與西子莊為敵?
徐天良良淡淡地道:“所有曾被你陷害過的人。”
錢振宇想了想道:“大師指的是雁蕩山金陵寶穴慘案?”
徐天良沉然地道:“也在其中。”
錢振宇道:“大師該如冤有頭,債有主,這樁事該是西門莊主……”
徐天良沉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