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感到奇怪,卻用帶著幾分傷感的目光瞧著她道: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除了她,我不會愛任何女人。”
“可是……”
“你不用說了,我總有一種感覺,徐天良並不是真心愛她,徐天良依然愛著錢小晴。”
“不,這決不可能!你不要在這裡自欺欺人了。”
“我沒有欺騙誰,也沒有欺騙自己,這是真的,是……真的。”
“你這樣想,是不會有結果的。”
他喟然嘆道:“即使沒有任何的結果,我也決不後悔。”
她眼中淚水往外冒湧,扁著嘴急動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也一樣。”
他身子抖動了一下,但沒說什麼。
兩人默然相望,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世間的事真怪,你所愛的人,她偏不愛你,你不愛的人,她偏卻愛著你,真叫人為難。
良久,宋志傲沉緩地道:“你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在下就要回房體息去了。”
湘琴揮袖揩去臉上的淚水,苦兮兮地笑了笑道:“徐宮主叫奴婢請問宋公子,宋公子是否代表鐵血旗去雁蕩山取寶?”
他默默地點點頭。
湘琴又道:“徐宮主請宋公子明日一道同行。”
他淡淡地笑:“知道了。”
湘琴猶豫了一下:“宋公子保重。”
聲落影閃,飄然而逝。
宋子傲默立良久,從懷中摸出一支破碎了的笛子,與一塊碎成兩半的墜玉。
他輕輕地撫摸著手心的這些碎片,兩眼凝視著明月,喃喃地道:“小瑤……你真的很幸福嗎?”
中院廂房。
徐天良雙手反背,默立在窗前。
月光灑在他青冷的臉上。
開發都很順利,但,他的心情卻很沉重。
說來可笑,他來此的目的,並非為了金陵寶藏,也非為爭什麼武林霸主,居然只是想氣氣錢小晴,證明自己比閩佳汝要強。
實際上完全沒有必要,她已經嫁給了閩佳汝,何必還要如此?
一切都無補於事。
然而,他走出了第一步,便義無反顧。
令他驚訝的是,西子莊傳來旨令要他做的事,竟就是他行動計劃中要做的事。
是偶然的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他無暇思考。
他現在腦子中充滿著,錢小晴進入內廳門簾後,低吟那首蘇軾的詩。
這首因梨花盛開而感嘆春光易逝、人生如夢的詩篇,難道說明她並不如意?
閩窪汝已正式承襲王爺的封號,並執掌魏公府大漢,她還會有什麼不如意?
難道她嫁給閩佳汝並非真心?
其中有何隱情?
他感到困惑,茫然與惆悵。
他不覺低聲吟出蘇軾的另一首《待月臺》:“月與高人本有期,掛簷低聲映蛾眉,只從昨夜十分滿,漸覺冰輪出海遲。”
廖小瑤站在隔壁房間的窗前。
她身著白羽紗裳,美得就像花園盛開的白菊,但她臉上卻範著憂鬱。
宋志傲沒猜錯,她雖嫁給了心上人,但並未感到幸福。
她與徐天良經歷了那個“暴風雨”的結合之後,再也沒有同過房。
他倆都感到像是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似的,有些羞愧。
她覺得他倆之間隔著一條無形的、不可越逾的鴻溝。
她愛他和嫁給他,或許都是錯。
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因此她一直心事重重。
徐天良低低的吟詩聲傳了過來。
她的心房陡地一震。
詩人觀月動情,從月的圓缺想到了人的命運,滿月給人間曾帶來無限美景和喜悅,然而是滿即缺的開始。
徐天良借詩人之詞,在抒發自己的感情。
他這是對錢小晴傷春之情的回應。
一個傷春,一個嘆月,兩人還在暗中相戀。
他依然還愛著她!
她並不後悔,也不埋怨,只是與他倆一樣有一種深深的傷感。
她深吸了口氣,竭力把思緒從他倆身上移開。
驀地,她身子哆嗦了一下。
爺爺廖天奎去西效雨石坡亭這麼久了,為何還不見回來?
明月。
破亭。
亭外,一塊荒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