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小說:故國行吟 作者:京文

,後主不在院子中徘徊,他獨自地走上西樓,仰望著明月,院子的圍牆總是那樣森嚴而逼仄,每次仰天望月時總是見到那讓人厭煩的圍牆,掃了興致。每一次登樓,他的故國之思就更強烈一些,他總是想起當年登高暢遊遊紫金山的情景。在群臣的指引下,只要墊起腳跟就能看見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而此處只是汴梁的小園,樓再高也看不到昔日的南唐國都,遠眺所及也僅是一腔離愁: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是一番怎樣的滋味,亡國之辱、離愁別恨。江南天涯,再見時難啊。寄人籬下的生活李煜已經受夠了,他想掙脫,想逃離,他甚至可以向趙光義許諾,只要讓他回江南,他幾乎可以什麼都不要,更不會再去想什麼反宋的事。但是可能麼,這樣近乎天真的想法,老謀深算的趙光義根本不可能同意。那麼李後主只能以酒澆愁,但愁象烈火一樣,憑酒又生,後主痛苦時整日以酒度日,唯一希望酒精能將那無盡的愁緒麻醉消卻,但那愁緒真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悲觀的時候後主甚至想到了死,“萬古到頭歸一死,醉鄉葬地有高原”,這是他藉著酩酊的酒意寫在窗紙上的。沒有人能理解他,除了他的小周後,但小周後又時時被強迫入宮。他覺得似乎什麼也不屬於他了,只有酒,只有酒能解他的憂愁。就這樣,後主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最高興的當然是趙光義,他見後主這樣消沉溺志,肯定也不必再擔心什麼了,不就是酒麼,源源不斷地供應,李煜越發地消沉。

一江春水東流去(11)

昔日的一代國君,現在已頹靡在對手賞賜的酒中,這並不是他情願的。他原不是酒徒,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麼?現實殘酷地告訴李煜,身處汴梁這個牢獄般的宅邸,就意味著與江南此生作別了,他似乎已有預感。

魂牽夢縈的江南啊,你昔日的國主落魄地醉在了他鄉。

北宋太平興國三年,又是暮春時節,李煜來汴梁已整整一年多了。日日夜夜他都在煎熬中度過,回江南的想法一直在縈繞著心頭。以酒消愁時,李煜有幾次眼前似乎已看到了溫柔恬美的故鄉。他現在有時變得嗜睡了,因為幾次在夢裡他真的回到了他的江南故鄉,回到了他的國都。他夢見自己又和臣屬們在柳絮飄飛的季節到江邊暢遊,還聽見了江山的扁舟上傳來的蕭瑟管絃悠揚的聲音。草綠花紅,水秀山明,郊遊的隊伍後時常歡快如春鶯的宮女,文臣武將軍更不必說,時常緊緊地圍在後主的周圍,後主甚至討厭這些老頭擋住了自己眺望的視線,但又是那麼的幸福。秦淮河也是後主處理國事後,常愛去的地方,他喜歡與小周後以及宮女們在河上泛舟盪漾,懶懶地休息一個整日。在畫舫上,後主總是愛擺著他的文房四寶,與宮女們嬉戲累了,就吟詞作畫,岸上垂柳搖曳,春暖花開。

秋天到了,後主也夢見自己和臣屬打賭,臣屬說蘆花不是雪白的,是白中夾著淡淡的褐色,後主偏不信,硬是坐著畫舫來到江邊的蘆花深處細看,在蘆花叢裡,他往往被一群驚飛的稚鳥感動,還有那淡雅如夢的孤舟。

從江上歸來時,明月已經懸在望江的臺閣簷上,笛聲象月華一樣清澈悠揚。

後主看到江南時,從不願意醒來,象醉酒一樣,他覺得夢可以代替回鄉:

閒夢遠,南國正芳春。船上管絃江面綠,滿城飛絮滾輕塵。忙煞看花人。

閒夢遠,南國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明月樓。

——《望江梅》

有時窗外的秋雨秋風也會將後主驚醒,那他就乾脆憑欄遠望,可那風雨中含的愁意總讓後主莫名心傷,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他念叨著前唐詩人王勃的句子,故國千里,如隔雲端: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李氏祖孫三代基業,真已如流水落花春去,而今江南故地早落得宮苑闃寂,樓空人去,只剩得殘陽衰草,煙月秋霜。但那畢竟還是故國,生於斯長於斯的故國,後主想起了父王,自責自怨的心緒又上心頭,只能對空長嘆:“晚涼天淨月華開,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 後來,清代學者賙濟曾在一本叫做《介存齋詞雜著》的書裡說,李後主的詞像是“粗服亂頭,不掩國色”的女子,他的詞是一個亡國君主心裡最無奈悲涼的吐露,而又更像是一個凝愁滴恨,懷著幽怨的宮廷女子,李後主是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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