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人,結果一看遺像上的人就是當初那個搞集資的所謂“企業家”,也開始吵吵著報警,最後這兩個寡婦要債不成,反倒被一眾村民“扭送”到了鎮上的派出所。
“見了警察,那兩個娘們也軟了,她們肯定知道內情,只是沒想到這事這麼巧而已!但當時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啊!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蔣建華 嘆了口氣,“後來警察跟她們談話,做思想工作,最後又找到我,說那邊已經答應寬限時間了,但我也得想想辦法,是多是少意思意思,就算男人有錯,孤兒寡母是沒罪的,況且當初已經簽了字據賠錢,就得按字據上的辦!結果我一看這破廠子也不賺錢,開一天工賠一天錢,一狠心就虧本轉讓了,把錢都賠給那兩家人了,也就想圖個清淨,結果他孃的,這廠子在我手裡賠的是底朝天,到了別人手裡就開始賺錢,你說這老天爺不是存心跟我蔣建華過不去麼!”
“您這些事,都是在蔣保才離家以後發生的?”作為陸孝 直而言,本來是沒什麼興趣聽蔣建華用山東版的普通話倒苦水的,之所以聽的目不轉睛也完全是出於禮貌,但等蔣建華講到自己撞死的兩個人全身自己家的仇人時,忽然感覺事情似乎不止是“巧合”那麼簡單。“那後來呢?”
“廠子一共賣了四十多萬,自己留了十萬,剩下的都給她們了,還是不夠,後來又找上門來鬧過,讓我賣房子!”蔣建華越說越激動,“讓我抄起扁擔全打跑了,他孃的,棺材本都賠給你們了,還來要錢…”
“我不是說這個…”陸孝直道,“我是說,當初給您打電話說您孩子病危的人,找到了麼?”
“沒有!”一聽這個,蔣建華趕忙搖頭,“這個王八蛋,這件事一出,我就想找出這個王八操的到底是誰,但琢磨來琢磨去,誰也不像!聽聲音好像是個女的,歲數挺大的,大概得有個五六十歲,負責家梁的那幾個大夫、護士我都認得,大夫都是老爺們,護士都是小閨女,沒一個過三十的,都不像,家梁應該也不認識這麼大歲數的人,我恨啊,當時喝哪門子酒啊!酒後誤事啊!”
“您別生氣…”陸孝直嘆了口氣,抬頭把屋子的角落掃視了一遍,這間屋子應該就是蔣家的客廳,佈置的還算比較體面,一看擺設就知道是專門請先生看過的,整個屋子採光應該是比較充足的,但卻隱隱能感覺到一股陰氣,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輕輕的黴味,尤其是剛進屋的時候感覺更是明顯,一般情況下,只有很久沒人住的屋子才會如此。“蔣大伯,大媽和兩位大哥呢?”
“你大媽回孃家 了…”蔣建華嘆了口氣,“我白天得去盯買賣,沒時間看著她,她好像是撞了什麼邪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瞅冷子不見就尋死覓活的,我看不住啊,沒辦法,讓他弟弟接回去了,家棟現在在濟南上班,半個月回來一次,家梁…”一提起蔣家梁,蔣建華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桌子上起身便直奔裡屋,不顧一切的從牆上摘下了一個老掛鐘,翻開後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
“這個…王八操的…”只見蔣建華拿著鞋盒子渾身哆嗦,哐的一下把掛鐘摔在了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我…”說著從桌子上抄起一把剪子便要出門。
“大伯!”陸孝直趕忙上前一步拉住了蔣建華。
“這個王八操的…”只聽吧嗒一聲,剪子落地,蔣建華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這裡面…是什麼…?”陸孝直把蔣建才 扶到了床上,繼而蹲下身子撿起了掛鐘。
“那可是我跟你大媽的棺材本啊…”
蔣家梁沒有工作,又喜歡花天酒地,自從大學畢業回家以後,蔣建華就從來不敢把現金往家裡放,讓蔣家梁發現準保偷走,掛鐘裡放的全是八十年代的國庫券,面值大概有一萬來塊錢,發行時間從八二年到八七年都有,要依邱金娥的意思早就都兌換了,但大兒子蔣家棟多少見過點市面,說這東西到銀行兌換就虧了,現在很多人收藏這個,多留幾年沒準能賣大錢,蔣建華當年風光的時候也曾經到濟南甚至北京問過行情,其中八二年發行的某版本一元面額國庫券最貴的能賣到三四千塊,光是這個版本的國庫券,蔣建華就有十幾張且張張呈色一流,按這個行情計算,這一萬多塊的國庫券少說能值個十來萬,蔣家出事後,蔣建華的所有希望就是這些國庫券了,沒想到今天才發現似乎早已遭了二兒子的毒手。
“小夥子,你要是看見保才,就讓他快點回來吧,現在我已經不指望什麼聚財 不聚財了,我就想身邊有個人陪我說說話,幫我分擔分擔啊…”蔣建華有氣無力,眼神中充滿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