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雨晗不敢多想。
這時有馬鈴的聲音從雨簾中傳來,清脆的聲響還伴著人說話的聲音,在寂靜的碼頭格外突兀。
“我就讓你快點,你偏偏磨蹭!等會兒人相好急了,她肯定又要少給錢!”
“你那點黑心錢,連朋友也不忘了壓榨。”
語罷倆人低聲笑了起來。
溫雨晗仔細聽了,是一男一女。等到兩個影子走近了些,在細雨中看不真切二人眉目,只看清兩人服飾簡單,後面跟著一匹高頭白額大黑馬。
碼頭上人不多,兩人再走近了些,溫雨晗才看見男人背後一把青黑木琴,身旁的姑娘腰間繫一個純陽葫蘆。
看見她之後,那個姑娘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問:“是不是溫雨晗啊?”
溫雨晗點點頭,疑惑地問:“是……百里嗎?”
百里立即露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是百里啊,你可以和你家相好一樣叫我小百里!”
溫雨晗點點頭,卻又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哪知對方又繼續開口。
“扇子給我吧!”
直切正題,溫雨晗沒機會反駁,只得掏出扇子遞過去。
百里接過扇子嘿嘿笑,“今天不好意思啊,我們小本生意,後面那個傢伙整天拖拉,你看啊這錢……”
哪知話未完,一隻手伸過來捏她的臉,百里直嗷嗷叫。
男人一臉黑線,“小道士快做生意,整天就會傻笑,老子餓了!”又轉過頭對溫雨晗笑笑,“不好意思,她腦子不太正常。”
溫雨晗表示理解。
百里卻過來握了她的手,“你別聽他胡說!我養朵蠢花容易嗎我!”
又開始和溫雨晗唏噓養一朵花真難啊真難啊被欺負死了。
溫雨晗看她一臉幸福秀恩愛的樣子,差點說你就是心甘情願被欺負吧……
臨別時百里又跑過來,這次衝她擠眉弄眼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這把扇子我往你相好的唐門朋友那送,送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是件好物什……只是,你好好待她。”
溫雨晗沒抓住重點:“她不是我相好。”
然而轉眼百里就到了遠處的馬背上,兩個人影漸去,剛才的話好似一陣風什麼也沒留下。
梅子黃時雨,愁如柳絮。
溫雨晗在碼頭上仔細回想,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剛才兩個人都是隨意套了件衣服,並不是門派特有的服飾,但從一些小物件以及對話可以琢磨出來……
喜愛四處飄蕩的道士。
她想到江湖上有個奇怪的人,百里隨風。
傳說百里隨風只有一個複姓百里,無姓。此人是純陽上清真人的坐下弟子,幼年調皮,眾人只當年少不懂世故,哪知長大了竟欺負到自己師父的頭上。後因不服管教,一氣之下下山四處遊走。一技之長便是腳力較快,喜好牽拉紅線送情書,各種官差信使拿不定的玩意兒到那自然能送成,但其性格飄忽不定,做事毫無章法,故江湖人冠名隨風。前一陣子溫雨晗還聽說她要隱退江湖了,那應該不會在此遇到。
只是那最後的話聽起來確實像苦口婆心牽紅拉線的媒娘。
你好好待她。
這意思和開玩笑就不一樣了,添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小曖昧,溫雨晗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小百里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誰也不知剛才二人離開溫雨晗的視線很遠後,百里就把男人拉上了馬,衝他猥瑣一笑:“死花,咱們這樁生意,是定做信物呢,還是牽紅線啊?價錢究竟怎麼定呢嘖嘖嘖……”
男人摸著她的頭笑:“你呀,就是愛管閒事。”
百里吸吸鼻子,嘀咕道:“你當年不也一樣。”
再說溫雨晗的扇子送到唐門,韓子衿就開始數著自己的軍垧過日子了。這裡分點那裡分點老家再寄一點兒,百里那裡的暫時抵賴,唐門那邊的可不敢拖拉,這麼算下來只得哀嘆:來日方長錢總是會有的,姑娘卻是隻有這麼一個。
唐家人的手藝自然不是吹出來的,簡單的機關暗器廢不了多少時日就能完成。扇子外觀並無多大變化,即便加入了暗器機關,卻依舊輕便攜帶。韓子衿拿到手裡輕輕展開,輕釦扇柄居然能聽到金屬機關運作得細小聲音,她滿意地笑笑,心想這下小妮子肯定要高興了,她要好好教教她怎麼跳舞。
不像青樓的女子一樣風花雪月,不像大家閨秀一樣靈動微妙,不像其它秀坊弟子一舞傾城,她韓子衿要溫雨晗跳的舞,遠不止用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