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慳臾閉上了雙眼,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他似乎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幾千年的歲月流淌,滄海變成桑田,摯友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他有時甚至覺得昔日種種皆為一場好夢,雖然那時的他還是小小的水虺,卻擁有著自由,也有好友。它並不是夢。
既然如此,長琴是誰,又何需疑問!
慳臾睜開了雙眼,再沒有絲毫猶豫:“長琴便是長琴,是吾之好友,並無其他。”
言畢,慳臾開始使用自己的靈力去探索故人的氣息。……慢慢地,慳臾的靈力悉數收了回來,除了眼前之人以外,再沒有熟悉的氣息。莫非他窮盡一生都不能再見到摯友了嗎?百里屠蘇亦收回了目光,他對慳臾的情感很複雜。他有部分太子長琴的記憶,卻不是太子長琴,也無法體會到與慳臾的知己之情。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一切的事情不就始於這場相知,但他又有何立場來評判慳臾與長琴的友誼呢?
百里屠蘇終於站在慳臾面前,看著這個已經垂垂老矣的“摯友”,淡淡說道:“前輩,恭喜你終於修成通天徹地的應龍。”然後,百里屠蘇便轉身,他沒看到慳臾此時的神情,眼裡的自豪與滿足,還有其他。
“長……小子,請留步。”
百里屠蘇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我無法實現你的願望。”
只聽得慳臾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裡滿是豁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蒼涼:“吾知道,你不是太子長琴。”
“……但小子你既然體內有故人的半魂,也算……吾的半個友人。現下你體內的煞氣兇險異常,吾豈能坐視不理。這枚龍鱗就贈與你了,希望、希望你不要拒絕。”
“……”
一枚龍鱗已飛到百里屠蘇手中,百里屠蘇愣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觸碰到龍鱗,體內煞氣漸漸平息。百里屠蘇靜立了片刻,終是轉身對慳臾抱拳道:“多謝。”
百里屠蘇復又轉身離去,慳臾一直收起笑容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百里屠蘇消失在視線內,慳臾才化為龍身,乘風而去。
海浪漸漸平息,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就如同碎金一般。幾抹煙霧從海面上升騰而起,天地間猶如仙境,歐陽少恭獨自一人於船頭焚香撫琴,怡然自得。
茫茫天地間,獨剩下琴音。
都說琴是雅樂,人多演奏太過孤高,自己一人彈奏又未免過於冷清寂寞了些。
歐陽少恭卻不盡然如此,他從青龍鎮出發到東海,尋尋覓覓,卻依舊毫無所得。行到此處,滿目蔚藍中獨自己一片孤舟隨風飄蕩,此情此景,唯有撫琴記之。其實歐陽少恭何嘗不羨慕尹千觴的活法,隨性而為,自由自在。只是凡人就如螻蟻,生由不得自己,死也由不得自己,又何來為自己而活。不知不覺中,歐陽少恭的琴聲隨著心境變得激越,引得海水激盪不已。
歐陽少恭似乎被驚醒,手指慢慢停了下來,琴音也漸漸低了下去,海水也恢復了平靜。察覺到一抹不明的氣息,他低頭嘴角噙上一抹笑,朝著大海溫聲道:“不知閣下可否出來一見?在下歐陽少恭,方才叨擾了。”
一名女子從大海波紋緩緩升了起來,她踏水而來,朝歐陽少恭微笑行禮:“並無叨擾。是綺羅有幸得聞此等仙樂,只是不知歐陽公子為何會彈這首曲子?”
歐陽少恭見到她的時候有一些些的驚訝,但很快平靜下來,笑著道:“原來是龍女大人。這首曲子……有何不妥嗎?”
“……沒有不妥。龍宮也有這首曲調,但據說是上古仙人所作,但後來仙人被謫,曲也……”綺羅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望著在面前之人,衣袂紛飛,仙人之姿。難道他就是那個仙人?
“莫非公子便是……”
歐陽少恭低聲笑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頭:“龍女大人說笑了,在下不過只是一介凡人,偶然聽到學會,怎會是仙。”
是啊,眼前之人雖有仙靈之力,但明顯是凡人無誤。聽到意料中的話,綺羅仍有淡淡的失落:“……說得也是。其實公子之琴曲較之仙曲還是有些差異,是綺羅唐突了。”
“哦?有何差異?”
“嗯,雖未聽過仙人之曲,但料想能創作出此曲之人必定悠閒從容,平和沖淡。而公子之曲則剛柔並濟,細細聽來,心境必不是同一人。”
歐陽少恭有片刻的怔忪,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明,隨即哈哈大笑:“龍女大人果然厲害。”
綺羅:“公子謬讚。雖不同,但公子之曲亦是不凡,只是不知……公子為何在此處彈奏?”
歐陽少恭聽得此話,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