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神色緩和片刻,才慢慢看向山神。
“你怎麼看出來的?”
句碩很是淡定道:“龍神公羽斐走之前,早已掐算到此劫,他命我在此點醒你,不要執迷不悟,天機難測,恐怕你會害了自己,亦會連累旁人。”
雪妖苦笑了一下,更像是自嘲。
“你們只知道,雪晶是雪妖的法力所化,頃刻間能使人或神血脈凍結而斃命。
但你們不知道的是,雪晶同樣也是我們的精血和性命。我之所以身體每況愈下,
是因為在和陸東流相處的這些日子裡,我將精血所化的雪晶,幾乎全都埋在了他的體內。”
句碩只覺得聽起來十分悲痛。
他不忍地閉了閉眼。
“何必如此?”
雪妖笑了,很是淒涼。
“何必?陸東流從前怎麼對我的,你們但凡做神的,皆有耳聞!那場慘劇,猶如把我剝皮去骨!
我恨陸東流,他害死了我的孩子,還要殘忍地將轉世的孩兒帶到我面前來。他以為是彌補,殊不知,更是對我的傷害!我要他死,我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也要他和我一起,他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
雪妖發怒時,她所坐著四周都凝起寒冰。
那些冰層上長出倒刺,每一根都鋒利無比。
但句碩並不害怕,也不後退。
他只是看著雪妖:“那你可知,他幾乎已經悔改了,甚至願意為了你做一個凡人,將大半神法送予你。”
雪妖怔了怔。
熱淚忽然從她面頰上滾落。
看得出,她非常痛苦。
她先是哭,然後又捂著臉苦笑。
“山神啊山神,我和陸東流,早已算不清、道不明瞭。他即便悔改了,過去犯下的罪孽,就可以抹去嗎?”
句碩知道她心意已決,無法再勸。
雪妖坐在那裡,身形單薄。
她仰頭,看見冬日皚皚。
雪妖想到了夏寶兒。
“我唯一可惜的是,寶兒待我那麼好,一直開導我,她希望我活下來,我卻要讓她失望了。她不在也好……免得我如此做,會連累她。”
句碩卻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這場宿命之局,即便你不想將她牽扯進來,恐怕,也事與願違了。”
天色陰下來,又開始飄雪了。
九重天上,卻是萬年不變的風和日麗、祥雲彩虹並列皓空。
陸東流一身飄逸絕塵的白裳,獨自來到存放天書、天寶等物的仙樓外。
他正要進去拿護魂燈。
卻聽見兩個悶頭走來的女仙正在說另外一個仙人的隱私——
“真是羨慕那個不知名的小魚妖呀,龍神為了她,枉顧天道規矩,誓死都要和她相守。”
“是呀,聽說龍神的師父太戍金仙,還將珍藏的廣寒玉作為小魚妖和龍神的定情信物,綁在了他們倆的手上。”
“真的呀?!好羨慕她,要知道,廣寒玉自嫦娥轉世後,當世只有這麼一塊了。”
“廣寒玉遇水無形,長在月桂樹上,千年開一次花,幾百朵花蕊凝結,才能出一塊好玉,嫦娥下凡歷劫,自然沒有人照料月桂樹啦。”
“這玉只要戴上,就能讓兩個人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就算離散,相隔多遠也能找到彼此。唉,如此堅貞不渝的愛情,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