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語，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最為苦澀的事情。
“從天上墜落凡塵，也本非我意。”
“在凡間開智，因沒有家丁四處流離，我好不容易以為，遇見了可以照顧一生的家人。”
“明明在那之前，我什麼壞事都沒做過，為什麼命運總將最壞的給我？”
照夜抬起頭，盯著幽蓮。
她斷言道：“凡人皆是忘恩負義之輩，他現在喜歡你，是因為你的容貌。”
“可若他看見過你的真身，見識過妖與人的不同，你以為他還會愛你嗎？”
“待到那時，你唯有被他拋棄的份。”
幽蓮抿唇，烏冷的目光看著照夜。
“你應該看得到，既然你都能知道，我曾在火海里救過鬱化極。”
“那麼，你就應該能看到，這一路上我和他經歷了什麼。”
“他早已見過我最真實的模樣，你若不信，可以仔細回憶。”
“我相信你從鏡子裡窺探我的過去時，早已看到了那一幕。”
照夜微微一怔。
為了以假亂真，她確實看了幽蓮的過去。
幽蓮與鬱化極在外的途中，有一次中了一隻貓妖的陷阱。
貓和魚天生相剋，幽蓮險些死在貓妖的火海里。
她被逼的原形畢露，成為了一尾即將被燒死的魚。
鬱化極不顧一切地衝進火海中。
那次，他二人都受了不小的傷。
後來靠幽蓮奮起一擊，才脫險。
即便她後來恢復了人形，但因傷勢存在，脖頸上還存著一兩片黑色的魚鱗。
幽蓮很怕鬱化極看見，甚至每次都避開他的目光。
最後，她不知從哪找到了一條絲綢，將脖子圍住了。
可是，在一個溫和的月夜裡，鬱化極陪幽蓮在屋頂上看月亮。
他告訴幽蓮：“我見過你的所有樣子，你不用擔心我會害怕。”
“幽蓮，我要是真的害怕，當初就不會從梁州追著你跑了。”
那次，他動作輕柔地解開了絲綢。
幽蓮記得，月色下，鬱化極英俊的眉眼裡，盛滿了會讓她心慌意亂的溫情。
那次，她的心也跳的很快。
照夜想起在幽蓮回憶裡看到的這一幕。
她緩緩怔忪道：“後來你們抱在一起，還……”
幽蓮急忙紅著臉怒斥：“不準說下去了！”
夏寶兒眨了眨眼。
還是頭一次看見幽蓮這樣羞怒的神情。
照夜抿緊了唇，卻還是目光復雜地看著幽蓮。
就在這時，房門被鬱化極猛地從外推開。
他從隔壁昏迷中甦醒，第一時間是要來確認幽蓮的安危。
“幽蓮！我來了！”
說完，他猛地看向被束縛在房中的照夜。
鬱化極打量著這個陌生面孔：“就是你！屢次扮演幽蓮，還想害死我！”
他揪緊了衣服：“還好我心性堅定，為幽蓮守身如玉。”
幽蓮面頰紅了一半，她別開目光：“別在這裡亂說話啊。”
照夜忽而笑了。
她的笑聲，悲涼又無助。
“原來，只有我一個人是不被需要的。只有我，遇到的都非良人。”
公羽斐眉凝平靜，目色深如冷淵。
“照夜，你可知，你的法鏡，有一個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