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硬捱到三個月滿期。
哎,納蘭輕嘆,還真是難為他這份耐心了。三個月了,王子給他的時限終於到期了。
當他被引領著走下船時,下意識地他半轉了一下頭,不過立刻他就停止了動作,即使回頭,他也不可能看見她。
船停下時,棹歌就站在甲板上,她遠遠地看到納蘭被帶下船,急忙跟著就要朝船下衝,可是卻被兩個大漢死死扣住,嘴也被捂得緊緊得,差點把她捂死。一直到接納蘭的車消失在茂密的叢林公路里,她才被放開,然後被另外一輛車接走,也開進了那條透著點點斑駁陽光的叢林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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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若畢竟還小,性子是急了些,船上待得膩了吧?”王子施施然地走到納蘭面前,笑眯眯地伸手在納蘭面前晃了晃。“你也是的,我堂堂帝國的東王居然為了救個小丫頭把自己眼睛弄瞎了,這要是傳揚出去,可實在是丟人了。”
納蘭靜靜地站在王子麵前,“幸虧我已經不是帝國的東王了,殿下自不必有此擔心。”
王子注視著他,半晌不語,納蘭看不見他的表情,便也安靜地站著。
“其實,我親手教導的這些孩子裡你是膽子最大,心思最細的一個,近百年來,在東王位上,你是最稱職的一個。”突然王子似是不勝唏噓般居然誇獎起納蘭。
納蘭摸不透他的意思,只是輕輕皺了皺眉。
“三個月期限到了,可是,我還真是捨不得你死,怎麼辦呢?”
納蘭突然感到一隻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臉,無聲無息,他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近身,突兀的觸感駭了他一跳,匆忙中他只能慌亂
地大大後退一步,然後跌坐在寬大的紅木座椅中。
“殿下向來殺伐果決,何曾有過半點婦人之仁,您要殺要剮只管下手吧,三月之期已到,我就是來領死的。”納蘭臉色有些蒼白地坐在椅上,身體微微僵直地朝著剛才那隻手伸來的方向說話,但是他完全感覺不到那個地方是否有人,就算是崔蘭若也無法在他面前隱藏存在感,可是應該就站在他面前的王子卻讓他完全無法產生任何感知。
“你真捨得死?”王子的語氣裡含了淡淡戲謔,“我讓蘭若把你的小姑娘也帶來了,你知道吧?”
納蘭本就蒼白的臉色聽到這個更加白了幾分。
“虧那小姑娘對你一往情深,卻不知道其實自己只不過是你用來轉移我視線的誘餌,你對她到底有幾分真心呢?你捨命救她,不過是因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早死晚死不過也就是兩三個月的事,是嗎?結果運氣還不錯,只用了一雙眼睛就換了她一條命,讓她永遠欠下你這份情,真的挺划算的。然後呢,這段日子你們卿卿我我,你允許她接近你,讓她愛上你,可是你明明就快要死了,卻不肯告訴她真相,甚至想要偷偷地消失,讓你的生死成為一宗永遠無法查到的懸案,是為什麼呢?你是想讓她永遠記著你的好麼?納蘭淨塵,你真是既卑鄙又自私,還特別地殘忍。”
王子是笑著說話,可是話音卻寒涼如冰,字字句句就像是鋼針,專扎向那些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對於王子的話,他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淡淡地轉移了話題:“殿下,請你還是給我一個痛快吧,我已經是你階下之囚,你還不肯罷休麼?”
王子挑眉,“我如何不肯罷休了?”
“殿下您向來不屑於情愛之事,更是事唯成矣,何論手段的踐行者,怎麼此刻卻突然高談闊論品評起我的感情與人品,我想,您這番話是說給棹歌聽的吧?棹歌是不是就在這裡某塊牆壁的後面?她應該能夠清楚地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吧?”納蘭仔細考慮過棹歌身上並沒有什麼能惹得帝國覬覦的東西,會把她帶到這裡來,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和她的關係了。而有些事情,不用親眼看見,只需要想一想便能猜到其後隱藏的深意。類似於這樣的小手段,身為東王的他,也曾經不止一次地使用過。
王子看著沉靜地納蘭,面上滿是不動聲色的笑意,心底卻輕輕嘆息著,納蘭是近百年來他培養的最優秀的東王,只可惜對於感情太過執著,不管是親情也好,愛情也罷,都束縛住了他的翅膀。
“你不想再見那個小姑娘一面嗎?”
“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差別?我不在了,她就可以回覆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她
是在社會的最底層掙扎生存下來的,她很聰明,會知道選擇什麼才是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