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竟是從田家喜之口而出。在鳳友看來乃這就更帶上了汙辱性。“別跟他一般見識。”劉穎小聲說,悄悄地拉住了鳳友的手。她看出來,鳳友是個極敏感的人。在他的心靈中,不能容忍邪惡,特別是,不能接受對美的汙辱。深深的榮譽感,和那帶有古風的良心感,使他有著一種脆弱的心理。他分析自己的感覺,在善與惡之間艱難地找著平衡。發現他在出汗,她心疼地要撫慰他,給他一個平靜下來的機會。
鳳友不能握她的手。現在,他不能跟她有任何接觸。田家喜就在身後,盯著他們。這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無法跟那種感覺抗衡。她是不能隨便觸控的。用自己的手跟她的手相握。在鳳友的感覺裡那是不恭。甚至,是對一種美好理想的褻瀆。把手從她的手中掙出,他真地有了痛感。“要拉就拉唄,有啥見不得人的?”田家喜跟得更近了,說的話更往下流裡走。“書念多了,還想啥呢?整天不就是想著鑽苞米地嗎?”這個田家喜,從頭一眼看到劉穎,就對她產生了邪念。他心裡叫道:“好個小臊X,真他媽的水靈。要是能跟她來那個一回,也不枉活這一世了。”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還是暗暗發狠,幻想著那樣一個情形,讓他能發洩一下他的淫慾。所以,現在他與其說是出言汙辱,不如說是對她大發意淫。鳳友猛地站住,轉過身去。田家喜跟得正急,差點撞進鳳友的懷裡。他忙朝後退了一步,鳳友眼中發出的怒火,令他心顫。那是似正壓邪的目光。看看鳳友,咬牙不說話,只是氣得臉通紅,他就冷笑了。“咋的咋的呀?要幹啥呀?行你們胡搞,就不行俺胡說呀?”他一邊說,一邊把眼睛就。淫亂地朝劉穎身上瞧。
劉穎氣壞了,手指著他說:“田經理,稱是黨員,又是幹部,可不准你跟我要流氓。什麼胡搞不胡搞的白我們現在是同事,又是好朋友,當然要在一起走。這犯著你哪根筋疼了?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上總公司告你去。不行,還有鄉政府,還有縣法院!”她靈牙利齒,一席話,說得田家喜臉色大變。田家喜當然知道惹不起她。想一想,這個女孩子家有大臺柱,伍經理也不敢得罪她的。自己一時興起,竟然對她無禮。後果是什麼,他不敢想象。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如裡他馬上軟下來,就枉稱巴蘭屯頭號無賴了。眼珠一轉,他決定把氣出在鳳友身上。現在,他是以治安處長的名義,阻止鳳友對劉穎的不軌之行。“姜鳳友,你給我老實點。”他使出了治保的腔調,“黑天巴地的,你把小劉弄到這苞米地,想幹啥呀?嗯?”最後一字,勁頭十足,厲害至極。鳳友幹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這是他的特點:氣極了時,話就沒了。田家喜自然知道他的弱點,更要乘虛而入。
“趕快給我回去,到總公司,寫份檢查,把事兒交待清楚,要不然,我送你小子上鄉政府。”他獰笑起來。
“我操你媽!”鳳友終於發出了聲。
田家喜愣了一下,半晌才回過神來。“好小子,你敢罵我?”一把揪住了鳳友的脖領子,抬手就是一記耳光。鳳友跟他扭打在一起。他年輕力單,又書生氣十足,哪裡是田家喜的對手?不一會,就被田家喜按倒在地。他嘴裡噴著血沫子,仍然在反抗。田家喜就不停地抽他的嘴巴,要他喊爺爺,求饒命。要不是劉穎用槍托打田家喜,把他趕跑了,鳳友真要被打壞了。就這樣,他還是頭破血出,臉上腫得老高,一隻眼睛也看不清了。在伍大咂兒那包了又包,上了好多藥。躺在家裡,由於止疼片的作用,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天。這期間,鳳友娘不住地哭泣。老薑頭罵罵咧咧,也不敢大聲。他知道田家喜這號人,是姜家所惹禍不起的。最後,他也只能抱著腦袋,歪著一隻瞎眼,在豬圈旁邊嘆氣。三姐找田家喜吵了一架,又到伍經理那兒訴說。伍經理特意聽劉穎講了經過。劉穎哭哭涕涕,說不處理田家喜她就回家了。說著,真地動手,要打點行李。
伍經理這才慌了。多年來,他這棵大樹一直不倒,就是因為他能夠從上面找到靠山。鄉里的還不夠,因為,那裡的人,多是左右屯子的人出身,他們知道他的底細。他必須有縣裡的根子。只有那樣,才能借之壓住鄉里,他伍江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歷次運動,多少人想整他。現在,又有多少人在告他的黑狀,說他這個農民企業家實是惡霸。他有人,才不怕。正因如此,他想方設法,讓劉縣長送女兒到這兒來當幾天秘書,見習一下,以為日後掌握劉縣長跟外商合辦的一家木材公司。他把個劉穎當花瓶一樣擺起,當菩薩一樣供起來。“別哭,孩子。”他安慰劉穎,“然而呢,看我咋收拾那個狗日的。”算起來,田家喜是他的小侄子。不到萬不得已,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