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3 / 4)

在臉上,卻是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他低低地叫道:“姜鳳友,出列。”鳳友站在那裡,聽了此人汙言穢語達半小時之久,心裡想:“這是對人類的侮辱,只要有正義,有公理,就不應該容許這樣的雜種存在。”忽聽於冒眼兒叫他的名字,本能地,他抬起腳,沉穩地走了出去。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把空場上映得分外清明。家家戶戶都吃完了晚飯,便有一些閒人也蕩了過來,跟孩子們擠在一起,圍觀著氓流站裡的熱鬧。站在院中的五排犯人,這時都抬起頭,盯著鳳友一步步走出佇列,站到了眾人的前面。於冒眼兒覺得,這裡已經成了全世界注目的中心,便朝鳳友哼了一聲,把怪眼一翻:“姜鳳友,你跟大傢伙說說,你幹啥缺德事兒才進來的?”這話,引起了裡裡外外所有人的注意,無數雙眼睛,齊齊地打在鳳友身上,幾乎把他打了一個跟興。鳳友的臉,頓時煞白。他嘴唇哆嗦了好幾下,很快就變紫了,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上來。只聽於冒眼兒冷笑著說:“聽說你是高材生,平常老是看古書,要做大聖人,還時不時地給報紙啥的寫稿,真是個正人君子哩。”外面的圍觀者一聞此言,都好奇地看著鳳友,嗡嗡議論起來,顯然是不明白如此的大好之人,怎麼混到了這裡,成了一個“氓流子”。忽聽於冒眼兒大聲道:“可他孃的誰想到啊,就是你這麼一個大聖人,卻把人家小女孩騙進苞米地,給操大了肚子,那小孩,還是個啞巴哩!你說你他孃的是人不是人哩,啊?!”

一句話,把裡裡外外的人驚得張大了嘴,半晌不能出聲。於冒眼兒更加得意,衝著眾人,把手一指鳳友道:“你們可別瞧他人模狗樣的,這小子呀,從小就操狗,剛剛從巴蘭屯送來的,是個強Jian犯哩,讓人家小女孩生了葡萄哩!”人群裡發出了“啊”的一聲,緊接著,便有人叫道;“俺日他孃的,這白面書生,還看不出,幹那缺德事哩!”又有人罵:“越是這種小白臉,越不幹人事哩!”更多的人起鬨:“揍他,揍死他狗日的!”要不是有鐵絲網攔著,便真有些人要衝上前來,把鳳友幹倒了。鳳友面如死灰,對著人們的叫罵和無窮的汙辱,覺得自己有一半已經死了。“刑莫醜於辱先,詬莫大於宮刑。”他的腦子裡,忽地閃現出這一句話,可是,眼下自己所遭遇的,又豈是宮刑所能比的,簡直是比死還痛苦,比死還痛苦啊。他臉上的肌肉,完全僵住了,使他無法表達出自己的心情。而他又有什麼心情?面對著那些指著他鼻子的手,那些嘲笑的面孔,還有那些比刀子更厲害的言語,他的心真地停止了跳動。他應該臉紅,出汗,軟軟地倒在地上,可是,他沒有。於冒眼兒一聲令下,別的氓流子都排著隊,到大鍋前面打粥領飯去了,只把鳳友一個人乾乾地曬在了那裡。外面圍觀的人,還在指點著他羞罵個不止,氓流子們也遠遠地躲開他,到一邊去吃飯。就是那些“搞破鞋”的女氓流們,也驚恐地看他一眼,再也不敢看了,好像他是對所有女性貞操的威脅,是一個自古以來從沒有過的色魔。

在那一刻,鳳友最大的願望,就是衝過去,跟於冒眼兒拼個同歸於盡。他之所以忍了下來,是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劉穎。他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很快就會洗雪這不白之冤。接下來的幾天裡,於冒眼兒發現鳳友的眼光更利,只要他跟鳳友目光相碰,便不由自主地一哆嗦,想:“這小子,簡直會殺人……”頓時更氣了:“咋的?我怕他?!”便更要調著方地治鳳友了。王助理的計劃,便是讓於冒眼兒把鳳友治得沒了脾氣,那時自己再乘虛而入,不怕鳳友不入轂。幾乎每天他都打電話,或者打發人找於冒眼兒,跟他了解鳳友的情況,給他出主意。於冒眼兒明白,像鳳友這樣的人最重視的是自己的名聲,把面子看得比命還要緊。因此,他千方百計地在眾人面前折辱他,讓他徹底失掉骨氣,再也無法伸直腰做人。氓流子們每天都要出去幹活,大都是又髒又累又危險的活,比如開山放炮,打古挖洞之類。鳳友多麼想幹最危險、最可怕的活啊,那樣的話,他可以忘掉自己的處境,讓靈魂稍稍平靜一點。但是,於冒眼兒偏不給他這樣的活,卻總是讓他跟女氓流們在一起,不是掏公廁,便是清洗澡間,有時還搬了一筐從女犯的內衣,讓鳳友在院子裡清洗晾曬。鳳友在羞辱中生活著,瘦得驚人,眼中已經失去了一切光澤,看上去,一天比一天像個木乃伊了。

這天鳳友在清洗公廁的時候,突然大冒虛汗,眼前一黑,便掉進了糞池裡。極度的臭氣把他燻醒,卻發現自己正泡在三米深的稀屎中,上面是好幾十號氓流子,正在朝著他大笑大叫,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把他拉出來。鳳友真想沉下去死了算了,轉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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