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起來。一炮入水,聲音並不大,掀起了不小的浪柱。小船搖晃著,幾乎進水。鳳友再放第二炮,就扔得更遠了。
並沒有什麼魚浮上水面。按說,這樣的震動,大量的魚會給震昏,翻起了白肚。很可能季節不對。鳳友說,要不然怎麼沒有別人在這弄呢?劉穎這時膽子大了。第三炮,她非要親自放不可。鳳友就把著手教她。實際上,她放得比鳳友還好。水面上,真有一條大魚翻起了肚子。肚皮是紅的。可是,當鳳友伸出網兜去撈它時,那魚忽然醒過來了。一個打挺,它就飛快地跑了。樂得劉穎差點掉進水裡。這下來勁了,劉穎堅持放第四炮。火著起時她身子歪了一下。她想照原角度把魚炮投出去。魚炮從她手裡滑落了,在船幫上碰了一下,掉進了水裡。鳳友大驚,連忙抓起槳,要把小船划走。已經來不及了。魚炮就在離船幫不到五米的地方炸開。巨浪把小船一下子掀翻了。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掉進水裡。鳳友從水中鑽出,急著去救劉穎,卻發現她會水,而且遊得遠比他好。兩個人連滾帶爬上了岸。這裡正是思瞎子坳的山腳下。兩個人水淋淋地蹲著,吐著水,喘著氣。彼此看著狼狽的樣子,都愁眉苦臉,然後,又都笑起來。
這裡,離屯子有十多里。問題是沒有路可以直通家裡了。看著那黑黑的大山,鳳友知道,也許翻過山是雁一的一條路。可是,劉穎單薄的身子又如何翻得過去?口袋裡,還有一盒火柴。他忙把乾淨的火柴挑出。然後,他找來枯樹枝搭起柴架,點起了一堆篝火。不管怎樣先把衣服烤乾。劉穎已經冷得哆嗦,嘴唇發青了。天光從水面上隱去。山坳裡,這時一片幽然。鳳友先把自己的上衣烤乾,遞給劉穎,讓她披上。鳳友背過身去,劉穎脫下自己的衣服。鳳友拿著她的衣服舉在火上烘著。熱氣和她的衣服本身給他的感覺,那麼舒心。他深深地呼吸著。劉穎在火光中顯得更嬌嫩。從震驚中她一恢復馬上就在臉上顯出笑顏。手舉著樹枝在火上燒著,把火在半空裡劃過。她喜歡看那條亮亮的弧線。鳳友想:“她生這麼大,恐怕還沒有過愁事哩。”她的小手就在眼前晃動。他幻想著自己伸出手,撫摸著它。這時候,他就有了衝動。他真誠的願望就是:疼愛它,輕輕地為它吹氣,不讓任何東西傷害它。
劉穎也看著鳳友,眼中帶著頑皮也帶著真誠。她忽然問:“幹什麼坐得那麼遠?我還能吃了你?”假裝生氣了。鳳友多麼想坐在她身邊啊,可是一動也不敢動。劉穎開半笑似地,一屁股坐到了他跟前,差點把鳳友撞翻。笑過之後,兩人都靜下來。此時,他們捱得那麼近,整個肩膀都靠在了一起。不約而同兩人都抬起頭,看著天上。星星那麼多,那麼大。就象是在黑緞子上綴的金子。鳳友覺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摸到什麼。劉穎眨著眼,為這美景,漸漸地,眼角竟然潮溼了。她想:“要是永遠這樣,永遠年輕,該多好啊。”輕勸地,她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鳳友閉著嘴。實際上,他咬著牙。如果不這樣,他的內心在的抖動,就再也控制不住。現在,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它控制住。因為,她緊挨著他。他不讓她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因為緊張,他憋著一口氣體。要把它輕輕地撥出,再輕。聽著她唱,鳳友的心裡也跟著唱。這環境早已令他迷惑了。她這樣坐著,用她的女性的一切籠罩住了鳳友。鳳友覺得腰痠了,想動一下,可是,又決不想動。
她的歌聲,那麼輕盈,內容那麼深遠,他止不住哼出了聲。一經發覺,他立刻住了口。於是,她也慢慢地止住了。看一眼鳳友,她眼裡的笑意完全沒有了。小姑娘的那種熱情,在火光的映襯下生動地跳著。她舔了一下嘴唇想說話,又沒有開口。把頭低下,她用手裡的小棍擴在地上划著。“你給我寫的信,我好喜歡。”她說。周圍太靜了。她的聲音,好像再也捎失不了。在近處,在遠處,都回響著。耳朵可能聽不出。然而,在兩個人的心裡,它的餘音一會比一會真實動人。鳳友為她的樂感十足的語調,激動不已。他大口的喘息。因為,他想說話,一時又無話可說。“鳳友哥。”劉穎抬起臉,堅決地看著他,“你,真喜歡我嗎?”鳳友也盯住她,艱難地張著嘴。好像,一條魚到了沙地上,想說話,告訴人們他的願望。好像,他的嘴巴忽然有了新的構造。它的目的,就是要他說不出話來。他的臉象紙一樣白。這時候,他才真的抖動了。
“你……我……你這樣的人,我咋咋能跟你……”
鳳友說,喘了半天,又說,然而,還是說不下去了。
劉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的臉就貼到了他的胳膊上。她的女孩子的本能,是要投入鳳友的懷抱,讓他摟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