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罪,他沒罪嗎?那樣,咋還能放你哩?”紀老六目瞪口呆,長長地伸出舌頭,作聲不得。伍經理說:“然而呢,你要想活命,就不能把姓姜的放出來。要放他出來,你就沒命。這,你他孃的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當下分派田家喜連夜帶上紀老六,再帶土特產和一萬元錢,趕快去到鄉里找王助理,把怎麼怎麼說怎麼怎麼做,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又吩咐家裡人,主要是伍大咂兒,從明天開始就要到屯裡放風,讓大家都明白,禍害紀家啞丫兒的就是姜鳳友,現在他想翻案,想汙賴好人,那是放他孃的臭狗屁。對其他人,伍經理也分派了任務。主要是讓他們監視姜家幾個姑娘的行蹤,看看她們去了什麼地方,找了什麼人,說了哪些話,不分鉅細都要記得明明白白。最後伍經理橫眉說道:“然而呢,這巴蘭屯不是俺伍家的,是咱大夥的,這回誰要是不賣命,咱就死了,連埋個骨頭的地兒也沒哩。你們小子給俺聽清了!”眾人無不凜然。把這些人打發走,已是後半夜了。這時,有一個在姜家門外監視的人從黑暗中迅速過來,跟伍經理說:“小劉要回來了。”伍經理點點頭,把院門關了,站在下屋的陰影裡,目不轉眼的看著小劉住的那間小屋。不多時,院門一開,一個苗條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劉穎。她沒有停頓,甚至沒有朝上房瞅上一眼,直接朝自己的屋門走去。剛進屋,就覺得身後跟時來進來的一個人。
劉穎一驚,回頭叫道:“喲,是伍叔啊,嚇我一跳。”伍經理以長者才有的表情,微微笑了:“然而呢,小劉啊,啥時回來的呀,咋不告俺一聲哩?連個電話也沒打?”劉穎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別的表示。她徑直走到書桌邊,坐下,拿起一本書,隨手翻了幾下。她的心裡無比憤怒,臉蛋已紅了,胸脯也起伏不止。如果伍經理稍有一點挑釁的表示,她立刻就要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質問他為什麼要對鳳友那麼壞,非要那麼治他不可了。然而,伍經理什麼也沒說,回過頭去,吩咐自己的女人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親手送到劉穎的桌前。伍經理女人先是嗄地一笑,對劉穎說:“啊暱,小劉哎,你這一出去好些個屙子,把你叔惦記壞哩。俺也見天地晚上睡不著,就尋思著你可別餓著啥的,那破地方,吃沒好吃,住沒好住的,再讓長蟲給咬著啥的,把個小仙女的閨女給傷著,俺可是心疼死哩……”伍經理幾乎是用腳把她趕走的,屋裡才靜了許多。劉穎冷冷地看著他,心裡說:“你裝什麼好人,難道我不知道,鳳友遭到的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主使的?”門一開,伍大咂兒又打來了一盆水,擠出笑,說是讓小劉洗一洗。劉穎轉過臉去,並不理她。伍大咂兒張嘴就要發火,忍了好幾忍才算作罷。伍經理示意她快去,自己上前,把水端了過來。
伍經理把地上的拖鞋拿起,送到劉穎的腳邊,讓她換上。又拿來擦腳毛巾,放到了她手邊。眼看著下一步就是他蹲下來,親手給她洗腳了。
劉穎終於過意不去,訕訕地一笑,自己脫了鞋,把腳伸進盆裡。伍經理說:“然而呢,前兩天,你爸還跟俺打電話問你咋樣,俺說你出息哩,出去參加辦案哩,還說,你們那工作組忙死哩。”劉穎盯著他的眼睛,直直地問:“伍叔,我問你,你真從心裡相信,姜鳳友會幹那種事嗎?”伍經理沒有抬眼,還在忙著用笤帚進把地上的幾片紙掃到炕角,嘴裡道:“然而呢,你爸呀,那麼忙,還是見天地想著你,為你操心哩,就怕你在俺這兒幹不出啥成績哩。”把地掃乾淨,才把笤帚放好,坐到了炕沿上,抬頭迎住了劉穎的逼來的目光。他的臉上,沒有半佔的陰影,看不出任何的不安。劉穎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伍叔。”伍經理拿出菸袋來,把一支萬寶鞣碎,裝進了菸袋鍋子,打著了火,不緊不慢地抽了一口,說:“然而呢,鳳友那孩子,是俺看著長大的哩。他出那樣的事,俺到現在都不敢信哩。現如今這個世道哎,咋說哩,不管是啥人,你都看不透哎,就是你親兒子,還不啥事都幹得出來麼?”
劉穎道:“鳳友根本就沒幹那種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伍經理一愣:“啥,你說他沒幹?你咋那麼肯定?他自個兒可是。都承認哩,今兒上午,俺還聽鄉里的王助理說哩,他還說鳳友想畏罪自殺哩,可是,沒有……”劉穎說:“是你怕他跟我好,想把我們拆開,就用這種毒計害他,對不對?”伍經理的臉色,第一次變了。那只是一眨眼的事,立刻,他就大笑起來。在這寅夜時分,那笑聲有一種可怕的力道。他說:“然而呢,小劉哎,你真是你爸的閨女哎,真有心眼哩,真會說哩,你這張小嘴呀,真比鐮刀還快哩。可你全錯哩。你說俺怕你跟鳳友好,可你說說,俺為啥怕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