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了。你害死我母親以後,是誰替你後來的孩子們施洗禮的啊?〃埃米〃啊!〃了一聲便連忙轉身下臺階,但喬納斯一把拉住她的胳臂,不讓她向馬車那邊逃跑。
“我們是來拜訪的——友好的拜訪嘛,〃他竭力嚷道,〃想同老朋友談一樁小事情——”“朋友?〃思嘉的聲音厲害得像怞了一鞭子。〃我們什麼時候跟你們這樣下賤的人交過朋友?斯萊特里家當初靠我們的施捨過活。後來卻以害死我母親當作回報——而你——你——我爸因為你跟埃米養了私生子才把你開除了,這一點你很清楚。這是朋友嗎?趕快從這裡滾開吧,免得我把本廷先生和威爾克斯先生叫來。〃聽到這裡,埃米便掙脫了丈夫的手向馬車逃去,拖著那雙帶有雪亮的紅鞋幫和紅流蘇的小靴爬上馬車。
這時喬納斯也跟思嘉一樣氣得渾身發抖,他那張松馳的胖臉漲得發紫,活像一隻憤怒的土耳其火雞。
“你以為現在還是有權有勢?可是,我對你一清二楚。我知道你連雙鞋也沒有,打赤腳了。我知道你父親已經成了白痴——〃“從這裡給我滾開!〃“哼,我看你這腔調也叫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你已經完蛋了。你連稅金也付不起。我到這兒來是想買你的這個地方——給你出個公道的價錢。埃米巴望住在這裡。可現在,說實話,我連一分錢也不給你了!你們這些住慣了沼澤地、自以為了不起的愛爾蘭人,等你們因為交不起稅金被趕走的時候,便會明白現在在這裡掌權的究竟是些什麼人了。到了那個時候,我要買下這塊地方,通通買下來——連傢俱及所有的一切——那時我要住在這裡。〃原來,一心想要奪走塔拉的人就是喬納斯…威爾克森——喬納斯和埃米,他們用迂迴的手法極力要搬進曾經使他們蒙受侮辱的住所,以達到報復的目的。思嘉的全部神經充滿了仇恨,就像那天她把槍筒對準那個長滿絡腮鬍的北方佬面孔開火時似的。她恨不得此刻手裡還握著那支槍呢。
“不等你們的腳邁進門檻,我就要把這所房子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地拆掉,把它燒光,然後遍地撒上鹽。〃她高聲喊道。
“我叫你滾出去!給我滾開!”
喬納斯惡狠狠地瞪著她。想繼續說下去,但隨即向馬車走去。他爬進馬車,坐在那個正在怞泣的新娘身邊,然後掉轉馬頭。他們走時,思嘉還真想啐他們一口。她真的啐了,她明知這是一種粗俗的孩子氣的舉動,但卻因此覺得心裡舒暢多了。她巴不得他們還看得見這一舉動。
那些該死的黑人同情者竟敢跑到這裡來當面奚落她的貧窮!那個卑鄙的傢伙根本就不想給塔拉出什麼價錢。他只不過以此為藉口到思嘉面前炫耀自己和埃米罷了。那些厚顏無恥的提包黨人,渾身長滿蝨子的窮白人,還吹牛要住到塔拉來呢。
可是,她突然害怕起來,這時怒氣全消了。該死的!他們想住到這裡來呢!她竟毫無辦法能阻止他們購買塔拉,毫無辦法阻止他們扣押每一面鏡子,每一張桌子和床,扣押愛輪的桃花心木傢俱,以及每一件儘管已經被北方佬暴徒弄壞但對她卻仍然十分珍貴的東西。還有那些羅畢拉德家的銀器。我決不讓他們得逞,思嘉忿忿地想。不,即使我不得不把這地方燒燬!埃米…斯萊特里永遠也休想踏上任何一小塊母親曾經走動過的地方!
她關起門來,將背靠在門上,但仍然感到非常害怕,甚至比謝爾曼的軍隊住進這所房子裡的那天還怕得厲害得多。
那天她最感到害怕的是塔拉可能會不由她分說硬被燒掉。可這次更糟——這些卑劣的傢伙將住在這所房子裡向他們的狐朋狗黨大肆吹噓他們如何把驕傲的奧哈拉家趕出去了。說不定他們還會把黑人帶到這裡吃飯睡覺。威爾告訴過她,喬納斯曾煞有介事地讓黑人與他平起平坐,同他們一起吃喝,到他們家去拜訪,讓他們坐他的馬車同他一起兜風,還一路抱著他們的肩膀親爇呢。
她一想到塔拉有可能遭到這樣最後一次侮辱,心怦怦亂跳得幾乎要透不過起來了。她竭力鎮靜下來考慮眼前的問題,設想一條出路,但她每次集中思考時,總有一股新的憤怒與恐懼的激情震撼她。出路一定會有的,有錢人總是有的。一定會有人能借錢給她。不可能恰好這時候錢都用光了,或者吹走了。於是艾希禮開玩笑的話又回到她的耳邊:“只有一個人,瑞德…巴特勒……他有錢。〃瑞德…巴特勒。她匆忙走進客廳,隨手把門關上。從百葉窗透進來的優暗的微光和冬天的暮色把她緊緊地包圍著。
誰也不會想起要到這裡打擾她,而她正需要時間來安靜地想一想。剛才腦子裡閃出的那個念頭原來這樣簡單,她不明白以前為什麼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