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文瑾站起身來,口中喃喃自語,卻不知道是在問誰。
“文公子?”燕成風見他神情不對,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卻見文瑾一個轉身,飛縱幾步消失了。
文瑾只覺得腦袋裡面亂糟糟的,胸口又悶又痛,一直被壓抑著的思念、哀怨、遺憾全部爆發出來。身體如飛一般的奔行,卻無暇顧忌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
那人說的是真的麼?小寧他不是王爺麼,怎麼還會有什麼三部會審?是不是小寧殺了朝廷官員,皇帝很生氣,所以要處罰小寧。
不會不會,小寧說過,皇帝是個好哥哥,一直都對他很好的。
可是,他畢竟是皇帝啊。
一顆心好像被輾了千百轉,該怎麼辦?
這會不會小寧想要自己回去,所以才設下這樣的騙局呢?文瑾突然想到。對,一定是這樣的。小寧是不會有事的。
文瑾安慰著自己。
譁~譁~
撲面而來的水氣和有節奏的波濤聲,驚醒了文瑾。微微分神看了一下四周,卻是已經到了寧江邊上。
譁~譁~
他和小寧相識相知的那段時候,也曾在山中聽著山下隱隱約約的江濤聲入眠。如果時光一直都停留在那個時候,該多好……
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口突然又是一陣劇痛。
好冷。冰寒之氣,突然如同那不可抑制的思潮一樣洶湧襲來。原本就已經迷亂的眼神更加黯淡了,身子捲縮起來,雙手抱住肩頭,已經習慣了某個溫暖懷抱的身子卻只能無助的顫抖。
小寧……
腳下踉蹌幾步,然後卻覺得身子一輕,人已是向江中直墜而下。真氣亂竄的身子不能動彈絲毫,連江邊山崖上的蔓藤都無法去抓取。
算了,就這樣吧。
文瑾的嘴角卻微微泛起一絲笑意,閉上了眼睛。
自離開薛寧那天,他就已經記不得日子、也辨不了方向了。沒有了感覺、沒有了思想,一切就如同上了提線的人偶一樣,雖然依舊好好地活的,卻少了靈魂,只剩下空空的軀殼。
這樣也好吧。不用再矛盾了。
帶著水氣的江風撲面而來,象利刃一樣刮在臉頰。速度很快,身子卻很輕。在半空中墜下的感覺,有些象是在飛翔。可惜,自己始終是沒有翅膀的鳥兒,飛翔只不過是錯覺。
耳畔的濤聲逐漸變大,文瑾靜靜等待著撞擊到水面的那一下劇痛。
“咦?”伴隨著一聲驚疑的輕呼,飛墜而下的身子在半空中便被攬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還不等文瑾從下墜的旋暈中清醒過來,下巴已經被人托起,然後臉頰上被輕輕地碰觸和撫摸。
被救了麼?
文瑾正努力地想要睜開迷濛的眼睛,卻聽見一個讓他渾身僵硬的聲音。
“我還當是哪裡來的美人投懷送抱呢,原來是我家的小毓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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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京城的天牢中。薛寧正享受著以往囚犯都未能享受到的待遇。他躺著的是鋪了幾層絲被、舒適無比的“牢床”,吃著的是由大內御廚和御醫共同製作的“牢湯”,面前對著的是穿著低階官吏服裝、正一臉冷色看著自己的“牢頭”——皇帝陛下。
“還敢嫌苦,乖乖給我都吃下去!”牢頭大人看小囚犯一副不請不願的樣子,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別說裡面只是放了幾顆藥丸,就是放了十斤黃連,你也得給我吃了。”
薛寧癟癟嘴,趕緊把這碗說不清楚是湯還是藥的東西嚥下。天,這真不是普通的苦呢。不過,這次七哥真的發火了,自己還是乖一點好。上次武林大會和暗堡的兩次,雖然七哥知道,但是卻沒有真正看見自己受傷的模樣。這次就不同了,自己一臉菜色的樣子被七哥看見,那個小林子又在旁邊添油加醋……
見弟弟乖乖地喝完藥,佑寧帝這才放鬆了幾分緊繃著的面容。他接過湯碗放在一旁,手指撫過弟弟頭頂的髮絲。“這麼些天了,你的臉色也不見好。這天牢環境也太差了,你還是隨我去皇極殿休養吧。”
“七哥。”薛寧笑道,“哪有囚犯住到皇宮裡面去的,就算別人不知道,這裡牢房空著也總是不好。何況這間牢房已經夠舒適了。這樣的佈置,就算是我頂了個為民除害的名頭,又有你特別下令的優待,也是太過了。”
“你啊。”佑寧帝有些無奈,“早知道就不聽你說什麼‘苦肉計立君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