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不是說當時我是處於面對人生重大挫折的第一階段嗎?那個時候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拒絕承認現實的祖悲秋。他說的話,都不算。”祖悲秋嚴肅地說。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關中刑堂可不會買這個賬。”鄭東霆又吞下一隻田雞腿。
祖悲秋坐倒在地,撫摸著自己癟癟的肚子:“我只希望找一個地方吃口熱菜,喝口熱湯,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然後好好修修頭髮。”
“最好能再給你找個金馬桶,舒舒服服出一次恭。”鄭東霆撇著嘴說。
“師兄,我可不是一個窮奢極欲的人,紅漆馬桶也就夠了。”
“行了,這些你都不用想了,現在南五道所有州縣鄉鎮都有江湖上的眼線,緝兇盟高手無所不在。只有荒郊野外才能夠暫避風頭。”鄭東霆被他氣得直翻白眼,沒好氣地說。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重返城鎮啊,師兄?”祖悲秋急切地問道。
“走運就兩三年,運差一點一二十年,運背的話……一輩子。”鄭東霆從懷中掏出羊皮地圖仔細地研究著。
“完了,我這輩子都完了。這都怪……”祖悲秋絕望地喃喃說道。
聽見他的話,鄭東霆轉過頭用凌厲兇狠的目光盯住他。
“這都怪洛秋彤,這個該死的賤婆娘。”祖悲秋連忙惡狠狠地說。
鄭東霆挑了挑眉毛,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接著盯住面前的地圖。
“師兄,你盯著這地圖已經有一段時日,你到底在想什麼?”祖悲秋奇怪地問道。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會在歙州遇到緝兇盟的主力。按道理,我從潤州到蘇杭一帶,已經用了最快的行進速度。就算他們輕功再好,也應該只能墜在我後面。我從杭州到兩湖地區進發的時候,很小心地察看過周圍環境,沒有盯梢,沒有跟蹤,更無飛鴿傳書。他們到底是怎麼趕到我前頭去的?”鄭東霆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
祖悲秋湊到地圖面前看了一眼,張口道:“如果他們直接從潤州趕到歙州,這是一條直線,當然比我們從潤州到杭州再到歙州要來得快。”
祖悲秋的話讓鄭東霆眼前猛地一亮:“對啊。我到杭州的時候只顧逃命,並沒有想到去兩湖,這只是在杭州才定下的計劃。然而緝兇盟中居然有高人比我早一步猜到我會去江饒,直接南下截擊,才會有歙州那場惡戰。那麼那人肯定極了解我,只要我能夠想到的,她都會想到。”
鄭東霆說到這裡,猛地抬起頭:“所以我只要讓第二個人來設計逃亡路線,反而會有奇效。”他猛地轉過頭,對祖悲秋道:“師弟,如果是你,第一個想要去的地方是哪兒?”
“益州,祖園。”祖悲秋老老實實說。
聽到他的話,鄭東霆癱坐在地:“他奶奶的,這個傻瓜的心思是個人就猜得出來,真是白費力氣。”
他重新開啟手中的地圖,在南方五道上仔細地搜尋著可供隱藏的地點:“南五道都佈滿了伏兵,我顯然不能再去嶺南。江南道已經成了緝兇盟的基地。劍南和山南,嘿嘿,浣花劍派英雄樓首領歐陽飛被我們整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這兩道肯定已經佈滿了要把我們生吞活剝的浣花派高手。江南道和嶺南道之間說不定有個地區可以直接穿過去,駕船出海到琉球躲一躲。不行,海南劍派正要拿我們的人頭來揚名立萬,下到南海正是撞到劍尖上。縮在兩湖也不是辦法,這裡是越女宮的地盤,光是緝兇盟已經難搞,再加上越女劍客,唉,誰來教教我該怎麼辦……”
一道冷風突然迎面吹來,鄭東霆心中一驚。他猛然抬起頭,探手在面門前一抓,頓時將一張羊皮紙和一封請柬般的信函接到手中。
“什麼人?”鄭東霆探手摘下背上的鐵弓。一道搖曳生姿的黑衣身影一個輕巧的轉折躥上了面前一棵榕樹枝上。即使以他快如閃電的眼神也有些跟不上這個黑衣人的速度,在他的視野中閃出一片模糊的光華。
“有什麼話,等你看了手中的東西再說。”黑衣人的語聲是清冽如甘泉的女子聲調,充滿了沙啞磁性。鄭東霆這輩子雖然久經世面,見過名妓美姬無數,卻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動人的聲音。
“姑娘有吩咐,自然照辦。”幾乎開始絕望的鄭東霆此刻莫名其妙地精神百倍。他也顧不得伴隨這個神秘女子出現而來的各種危機,只是興沖沖地開啟手中的羊皮紙地圖和信函。
羊皮紙上詳細地描繪著大唐隴右、關內、河東、河北、河南五道山川地形圖。最令人驚訝的是,連吐火羅、蒲昌海、僕骨灣這種關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