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涼,風泉滿清聽。
樵人歸欲盡,煙鳥棲初定。之子期宿來,孤琴候籮徑。”
少年一呆,葉凡翟然止步,神色微變。兩人雙雙抬眼望去。此時正值遠方曲徑蜿蜒,竹木幽深,一株大樹下,一人衣色淡黃,盤膝坐於地上撫琴而歌,神色閒散,悠然寧靜若山中隱士抱琴偶涉濁世,風塵不染,丰神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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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與葉凡兩人腳步似被凍住了般,即不能進,亦不能退——沒想到費了半天的心血還是白搭,‘祈世子’早已在此處守株待兔等著兩人自投羅網。
其中又以葉凡的感概最多,忍不住看了眼少年。
他自少便是在與軒轅的勾心鬥角間長大的,長久對持造成的後果,軒轅所想的他大半能猜中,但他會走的路數軒轅也多半會看出來。今次雁蕩對抗實是事出意外,未曾有所準備。自知實力落於下風,若再被軒轅猜出下步所行,定當一敗塗地。因此他才三緘其口,一概由少年做出選擇,個人只在一旁適當指點。沒想到少年想法與他過於相似,七轉八扭下,居然還是走進了軒轅的算計。
這邊葉凡還在嘆氣,那邊‘祈世子’淡淡抬眼,瞧了兩人一眼,含笑垂睫,中指一挑,羽徽齊發,繼續唱道:
“瑤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無數,花上有黃鸝。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
只恐花深裡,紅露溼人衣……”
少年尚不明白,卻覺手上一痛,葉凡不知為何,竟然忘了兩人的手尚自交握著,捉緊了雙手。而葉凡本身卻未曾察覺,只是遙遙望著那彈琴的人影,目光看似清澈,卻清得比他的悠遠更無法捉摸。
握著他的手是人是自己,站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可是……只要見了面,屬於這兩人特有的空間,就再也沒人可進入——少年怔怔地望著身旁的葉凡,怔怔地看著他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心下突起一陣無名燥怒,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
眯眼惡狠狠地瞪著葉凡,想看他何時才會想起自己。
葉凡突然發覺自己忽略了少年。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以少年易感善疑的心情,卻不知會生出怎樣的誤會,急急低頭,已知不及,少年正瞪著一雙滴溜溜的貓眼,大敵當前,還有空張牙舞爪,嗔怒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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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葉凡微微一笑。“現在你要怎麼辦呢?”
啊?!少年呆了一下,不知葉凡是在對著誰說。
“前面那個傢伙很不好處理,你打是打不過他,逃也逃不開他,你現在要怎麼辦?”葉凡很有耐性地再問一遍。
少年立時臉色下沉,劍眉倒豎。可惡,居然敢用現在的危險來威脅他閉嘴!這傢伙……這傢伙……
裂帛聲起,驚心動魄!少年雖及時運功護住了心脈,仍是為琴聲嘎止時攙雜的強大內力所傷,一聲悶哼,滿口甜腥之氣哽住氣脈。他在此時還顧及葉凡不諳武功,不知會受到怎樣傷害,卻見葉凡雖然神色微帶不悅怒視‘祈世子’,卻是針對少年受傷一事,本身並沒受到什麼傷害。
‘祈世子’推琴起身,含笑迎客,目光在少年與葉凡身上來回。“兩位能夠平安無事地來到此地,區區甚感欣慰,看來……你還是寶刀未老啊。”
葉凡一手搭在少年脈門上,確定他的傷勢無大礙,這才鬆手,顰眉微笑,笑中帶冷。“客氣了,有勞閣下如此掛念,我們受寵若驚,擔當不起。”
‘祈世子’笑容依舊,一雙利眸終於停在葉凡身上,慢慢嘆氣。“我是真的感到高興,你怎反而生氣?難道我們之間一定要這般莫名其妙地針鋒相對嗎?現在的你與我,已經不再是當年勢不兩立的處境,何必這般倔強,不如改變一下態度?”
“你的高興我無福消受,而我的態度既不需要改變,也不曾想過改變。”葉凡漠然冷聲,整張臉都沉了下來,“我與你從來就不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少年眨著眼看看葉凡又看看‘祈世子’,唇角下撇——可惡!為什麼一對著這傢伙葉凡就會變得火氣十足,他一向都很冷靜鎮定的……
‘祈世子’凝目細瞧葉凡,突而笑起。“唉,可惜你臉上總愛戴個勞麼子,不然你此時的臉色想必是我最愛瞧的了。嘖,三年不見,你的修養好像變糟了。”
葉凡一驚,突然將目光轉向,不再與‘祈世子’對視,心下已是百思千轉,利害想遍。
“久違三年,我也不願你我再次相見又這是這般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