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一方明亮。他仰起頭望了望女兒,看見女兒臉色有些桃紅,很興奮的樣子。他垂下眼問道:那個姓丘的今天和你說了點什麼呀?
沒說什麼,他說以後可以讓我到中華文化俱樂部去工作。
哼!何文魁冷冷一笑。
到那兒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我覺得你給自己的這個安排也挺好的。做女兒的多少清楚父親做這個專案的考慮:這樣,你退休以後,還可以具體負責這個賓館,裡面還有你個人的股份,這不挺好嗎?
何文魁眯起眼,撐著大沙發的扶手伸直了身體,胖胖的身體隨著呼吸慢慢起伏著。天下的事情沒那麼簡單吶,他慢慢說道,現在的世界圈套太多。
他套你,你不會也套他嗎?
是──,他拖長聲音說道:姓丘的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是想套我,我沒那麼容易被套,看誰套住誰吧!人不能太貪心,一貪心就被套住。
爸爸,你不貪心嗎?我看你比誰都貪心。
我貪心,我又能看清別人貪心。我不讓別人套住我的貪心,我要套住別人的貪心。
爸爸,你讓我去他那裡嗎?做女兒的垂下目光瞄了瞄父親:你如果覺得不合適,我就不去了,我也討厭他。她用開了做女兒的說話藝術。
做父親的對做女兒的心計總是識別不夠的,他說:去,還是可以去吧,這樣,不是還能幫爸爸摸摸他的底嗎?
哼!做女兒的不滿地哼了一聲,那意思是,讓我給你當間諜,拿我當犧牲品。其實,父親說出的安排,正和女兒的心意。
何文魁抬起眼看了看房門,問:你媽呢?
不知道。
過來,爸爸有點累了。
幹嗎呀?女兒嘟囔著:又是那一套!
過來過來。
女兒不情願地過來了。按摩哪兒?女兒沒好氣地問。
給爸爸全身按摩按摩。
女兒不耐煩地從按摩父親那熱烘烘髒兮兮的臉開始,捏他的鼻子,捏他的耳朵,按摩他的鼻樑兩側,按摩他的眉骨,按摩他的雙肩,按摩他的兩臂,按摩他的手,然後,一下一下從胸脯到腹部,隔著衣服朝下,一滑一滑地按摩著。
動作大一點,強一點,往下一點!
做女兒的對這個有點亂倫的父親既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依戀,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厭惡。她幾乎機械地按照父親的指示滿足著父親的要求。
看著父親那熱烘烘的、散發著油膩氣味的身體舒服地、興奮地蠕動著,起伏著,她突然生出一種逆反。行了吧,她沒好氣地問,有夠沒夠?
父親哼哼唧唧地央告著:再讓爸爸舒服一會兒。
我累了。
做父親的抓住女兒的手:那爸爸給你捏吧。
捏女兒的手,捏女兒的手臂,又伸手捏女兒的大腿,女兒冷冷地把他的手撥開:媽媽要來了。
何文魁一下洩了氣。
恰在這時,何文魁的老婆也就進來了。
屋裡這麼暗,陰著天,也不知道開個燈?做母親的比起父親倒有點龐然大物的感覺,比丈夫個子高,頭髮燙成一卷一卷的,臉盤很大。她冷眼打量了女兒一下,女兒轉身去開燈。
何文魁拖長聲調冒出一句:姓丘的讓小娜去他那裡上班呢,我看那個姓丘的……不地道。
現在哪個人地道?做女兒的在屋內走動著,揹著父親和母親的目光收拾著茶几和書架上的東西,說道:在你眼裡,就沒有地道的!
做父親的沒有吭氣,做母親的說:孩子大了,總該出去鍛鍊鍛鍊,哪能成天窩在家裡。
十三 空手套白狼(1)
他經常進入一種佳境,就是套住了別人,也套住了自己;允諾了別人,也允諾了自己;用諾言征服了世界,也征服了自己。
一車人浩浩蕩蕩回到城裡,開到沈西妹的四川火鍋城停住了。當人們呼啦啦走進餐廳,佔滿幾個桌子的時候,那意思自然是很簡單的,在這裡吃飯。
沈西妹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在今天的活動中她一直注意觀察著丘雲鵬、何文魁以及所有人的言談舉止。她在揣摩丘雲鵬的實力,丘雲鵬在做的局。這麼多年來,作為一個女人,從南到北她做過大大小小很多生意。無數的失敗連線著無數說不上成功的成功,使得她有了對人和對金錢的足夠警惕。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懷了小崽的母狼,在這樣一個充滿危險和敵意的世界中尋尋覓覓。懷中的崽子就是她僅有的那點財產。那是她的命根,是她生命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