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要這樣乾的原因,早就給這位公社書記說過了,不知說了多少遍了。但他注意到縣委陳書記並不像張書記那麼兇,看上去還很客氣,不像是來抓他的,於是就把說過許多遍的話,又說了一遍。他要告訴陳書記,這樣做也是被逼出來的。
他說:“三十年了,我們小崗生產隊年年吃救濟,還年年外流;如今上面的政策變寬鬆了,我們就試著包乾到戶,只是想多打糧食,也減少國家的負擔。”
他邊說,邊把陳庭元帶到一塊花生地去看。
陳庭元已經認真地檢視過了,他問嚴宏昌:“花生是分到戶才種的嗎?看樣子秋後收成不會賴。”
嚴宏昌說:“是的,單就花生這一項,只要不遭災,一年的產量肯定抵過去五年的。”
嚴宏昌十分自信,他接著說道:“要是鳳陽都這樣幹,我保證只要幹上三五年,吃陳糧,燒陳草,個人富,集體富,國家還要蓋糧庫!”
說得陳庭元忍不住笑起來。
“萬一幹不好,地能收回來嗎?”陳庭元忽然問。
嚴宏昌回答得毫不遲疑:“我能分,就能收回來。而且,也不存在幹不好。”
陳庭元這時把張明樓叫到一邊,說:“就叫他們幹一年試試看吧!”話是小聲講的,還是被嚴宏昌聽到了,由不得心裡一陣驚喜。
但是張明樓卻把聲音一下提高了說:“陳書記,既然縣裡同意他們這樣幹,你要下個文給我。”
陳庭元說:“這我怎麼可能下文?”
為什麼不能下文,他沒說。這也是無須說的。在中國,有些事情是能說又能做的,有些事卻是既不能說也不能做的;有些事呢,又是可以做不可以說,而有些事則是可以說卻絕對不可以做的。
張明樓盯著縣委書記要下文,也是吃苦頭吃怕了。社員怕餓,幹部怕錯。他解釋道:“我看到的檔案都是不允許這樣乾的;你同意幹,不給我個字據,你今後拍拍屁股走了,我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