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從小到大不知有多少次,但是最近兩年已經絕跡。
他長高了,嘴唇已經可以碰到我的脖子。
包裹住我的,已經不是孩童的氣息。
他似乎哭了,聲音嘶啞難辨:“張……愛卿……朕……朕……”
我一時心裡慌亂,便掙扎起來,但小皇帝勤於練武,一雙手臂竟像鐵鑄般難以掙脫,我促聲打斷他:“皇上,請放臣走……”
小皇帝臉伏到我背上,聲音模糊:“張愛卿,再讓朕抱一會……”
我安靜下來,輕拍他手背:“皇上,已是別時,莫再留戀。”聲音也哽咽了。
他平靜了片刻,終於放開我,低著頭說:“罷了,朕放你走……”
我沒再回頭,轉身走了出去,黑壓壓的禁宮,樓宇歌臺被我一步步甩到了身後,我在這裡耗掉了六年時光,但是終於要告別這裡,告別京師,告別我的張學士府。
月光似乎也一點點明亮澄澈起來,幫助我驅散背後黑影龐大的威壓。
等到我看到等待的馬車,明澈的錦梓和他手裡始終溫暖的一盞燈籠,終於從宮殿的陰影裡邁出了最後一步,朝錦梓展開笑容。
廟堂風波盡,江湖潮正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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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錦梓,天涯雖遠,盡是我家。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貼結局了,除了這章,還有三篇尾聲,雖然只三篇,字數卻有將近2萬喲,這兩天都會貼完。
尾聲一 江湖之遠
江南曲家豪富,名聲甚大,雖不為宦,姻親中多的是王公貴胄,士族大臣,比如說如今名重朝野的大學士周紫竹就是一表的至親。這幾年,還接了皇商的差事,更是日進斗金,說“珍珠如土金如鐵”也是毫不誇張。
曲家的繼承人曲白風是個瀟灑不羈的人,無心進學為官,只好四處遊歷經商,他外豪內細,見多識廣,這十年來,倒也沒出過什麼岔子。
這一遭,曲白風從浙江運一批絲綢茶葉去大食,要走陝西關外,途經西域的絲綢之路,一路商隊要走一年,這條路既遠且險,雖說是幾百人的大商隊,運貨量也比不上一艘巨船,只不過船兒行不遠,只到南洋,到不得大食這般遙遠的所在,所以曲家也沒有放棄。陸路艱辛,通常還是交給信得過的大夥計,老管家去做,富甲一方的東家鮮少親自去,曲白風這樣好遊歷的,也不過第二次走。
先到京城,曲白風曾經救過當今皇帝,如今又是皇商的身份,到處都很是吃得開,關文路引根本不在話下。不過京中好友世交貴戚眾多,自然要備上豐厚禮品,多作盤衡。的1ff8a7b5dc
文華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的表兄周紫竹是第一個要拜訪的,周學士一來自家也富貴,二來他本人清介,所以自不能送金銀珠玉之流的,曲白風給他的禮單是一幅前朝珍品的字畫,兩塊好墨,三斤上好的明前龍井,以及送他夫人薛氏的二十匹上用蘇繡。
周紫竹和他夫人甚是恩愛,至今不曾納妾,他夫人做姑娘時潑剌聞名京師,也是個英氣勃勃,勝過鬚眉的巾幗女豪,曲白風素來敬重得很。
周紫竹也對這表弟素來親厚,見到很高興,接到府裡住下,問長問短,談起舊事新交,竟似有說不完的話:
“這都三年不曾相見了罷,三年也不見你老啊,還是風流倜儻模樣。”
“哪裡,江湖風霜,比不得表兄養貴廟堂。”
“白風,去年添了個千金的是你家三房?如今膝下有幾個子女了?”
“正是。如今有兩兒三女。”
曲白風不欲多說,周紫竹的夫人薛氏只生了個女兒,又不許相公納妾,如今周紫竹已經三十七歲,卻只有一個八歲的獨生女兒。
周紫竹倒也沒什麼介意的模樣,說話間薛氏帶著女兒在一堆丫環婆子簇擁下過來了。曲白風雖說是男客,畢竟是至親,所以薛詠瑤也出來相見。
小姑娘生得粉妝玉琢,極似她母親,但眉眼卻像周紫竹,將來必也是不俗的美人胚子。曲白風見她腰間掛的一塊碧璽,上紅下綠,光澤透亮,依著天然顏色雕作荷花形狀,綠的做葉子,紅的雕成花,渾然天成,卻是見過的。
這是一個山西富商從他家珠寶店花了九千兩銀子的高價買走的,這塊碧璽原料是他家商隊從南洋帶回來的,家裡的老玉匠師傅花了兩個月才做好,品相極是不俗,本欲放在家中自己把玩,後來放到一處新開的玉石鋪子壓店,許多人問價都不肯賣,這個山西富商認得他父親,就賣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