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放出來的錢啟富,懂得了一點法,指著汪經理說:“你,你們懂不懂法?不行的話,我們可以告你們。”
杜媛媛如夢初醒,她的臉紅了,知道自己差點釀成大錯,難為情地回頭望著成虎。
情況急轉之下,已經無話可說的人們又像火山爆發了。
汪經理的汗又冒出來了,他求救似的朝著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副總經理示意。
這位副總經理也姓汪,民營企業家族式的管理很普遍,他也是總經理的親戚。汪副總經理好像是成竹在胸,他先讓大家鼓譟了一會兒,因為這種時候要是硬壓,反而會激化矛盾,他得等大家先把火發一發,只要現場不失控。
鼓譟之聲稍低一點後,汪副總經理不緊不慢地走到前面,開口說話了:“我是公司負責拆遷的副總經理。剛才那位同志問我們,有沒有什麼依據,還有那位老同志,問我們懂不懂法,我很敬佩這兩位同志的理智和清醒。我們是一家有一定知名度的房地產開發公司,一切都會循著法律和政策去做。這樣大的一個專案,我們專門請了律師當我們的法律顧問。”他指了指站在旁邊的一位年輕人,“這就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那位年輕人兩手抱在肚子上,矜持地朝大家點了點頭。
這時,汪副總經理從包裡掏出一疊紙,舉了舉,繼續說:“剛才那位同志問我們有沒有依據,有。沒有依據我們怎麼向大家交待呢?我們的依據就是這個。”說著,他將手中一疊紙,朝四周都示意了一下,然後儘量用非常清楚的話語說:“大家在房管所承租的房子的面積。”
趙大隊長說:“那都是幾十年前租的了,誰還記得,恐怕也沒有原始記錄。你找一找我的承租合同給我看看。”原來,趙大隊長住進來,是當時政府後勤科出面安排的,他相信根本就沒有什麼承租合同。那時新政權剛剛建立,部隊南下,向誰承租?跟誰簽定承租合同?那時房子實際產權還是齊家的呢。
汪副總經理仍然是不緊不慢地說:“是的,有些確實找不到原始承租記錄了,但是——”他故意停了停,環顧大家一圈,然後接著說:“房管所有每一戶每個月繳房租的記錄,還有你們每月繳房租的收據底根。這裡準確地記錄了你們實際居住面積。如果說那些公共部分是屬於你們的,那你們為什麼沒繳房租呢?”
汪副總經理的一番話,把剛剛鼓譟起來的聲音壓下去了。
大家都低頭一想:是呀,每個月繳房租的收據,是依據呀!
老宅裡有三種住戶,一種是齊社鼎、齊社娟,他們是老房主,所住的房子屬私房,產權明晰,但具體面積也和承租戶一樣,很含糊。一種像月清家這樣的,雖不是老房主,但房子是解放前租的,準確地講,是典租。一次性將一筆定金交給房主,約定在若干年內,房主將定金返還給承租者,就可贖回房子,承租者實際上是用這筆資金的利息作租金。如果不能贖回,房子就歸承租者。齊家一直沒有能力贖回房子,所以一直由邵家住著,根據解放後的政策,認定房子為邵家的私房。以上兩種都不用繳房租,也就沒有房租收據。第三種就是房改以後,房子的產權屬於國家,後來的承租人每月向房管所繳房租的,這部分人在老宅裡佔大部分。剛才汪副總經理出示的收據,就是這部分向房管所租房的人的。
成虎沒有慌,這個問題他仔細思考過,還問過汪平。汪平說,據他所知,在執行拆遷還房政策時,一般是宜粗不宜細,細了,問題會越搞越複雜,矛盾也會越搞越大。
成虎問:“怎麼粗法?”
汪平說:“具體問題都不一樣。具體問題,具體處理。”
汪平這後一句話,等於沒說,但給了成虎一個啟發,即,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應該據理爭一爭,連爭都不爭,那就是任由開發商宰割了。
現在成虎清楚地看到,開發商步步為營,準備得十分充分,步步引人入套。這就更讓他警惕了。開發商是在與老宅的人鬥智,目的是維護他們利益的最大化,就是在與老宅裡的住戶爭利益。
老宅的人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大夥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老城改造,最後卻可能得到與自己的期盼背道而馳的結果。
成虎決定好好和他們鬥一鬥,先把問題複雜化,然後抓住開發商的弱點攻擊他們。成虎說:“這種老房子的房租,應該考慮一下它的歷史背景。當年房改前,老房主租房一般都一間一間地租,也就是說,除了房客承租的部分,其他都是屬於房主的。後來搞房改,老宅裡很多公用部分都收為國有了,公用部分也就屬於國家了。國家將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