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仍很結實,李那哥跟在他身後,仰看那屋樑,陸劍池一縱而上,輕輕一撥那布條,只見樑上一道印痕,這條灰色布條吊過重物,難道在這房中,竟真的吊死過一人?他躍身下來,呆呆的出神,腦中千百疑惑,不知如何解答。李那哥凝視那灰色布條,那布條雖然盡是灰塵,卻並未生蟲,本來顏色似乎乃是白色,正是一條白綾,但看邊緣剪刀之痕,卻又似乎是從女子裙上剪下。如果這房中確實吊死過一個人,那屍體何在?如果是有人收殮了屍體,他卻為何不收這條白綾和地上這塊板凳呢?轉目看去,桌上鎮紙尚壓著一張碎紙,陸劍池取出火摺子一晃,只見紙上留著幾個字,“……夜……鬼出於四房,又窺妾窗……驚恐悚厲……僅……君……為盼……”
“這似乎是一封遺書,或者是一頁隨記。”陸劍池眉頭深蹙,這客棧中的情狀大出他意料之外,“看來吊死的是一個女子,並且她的夫君並未回來。”李那哥頷首,“好像這客棧發生過什麼非常可怕的事,逼得她不得不上吊自殺。”陸劍池沉吟道,“她提到了‘鬼’,外面大堂上也吊著許多‘鬼’字的竹牌,不知這客棧裡所說的‘鬼’究竟是怎樣一件的事物?”李那哥瞪眼道,“鬼就是鬼,還能變成什麼其他事物?”陸劍池頓了一頓,“雖是如此說,但總是令人難以相信……”李那哥嘆了口氣,“說不定看完十二房間,就會知道那是什麼。”陸劍池一點頭,往第二房間走去。
第二房間一片空闊,比之第一房間,少了一張大床,地上床的痕跡宛然,床卻不知去向,放在門邊的梳妝銅鏡之下,放著一個銅質臉盆,房內事物簡單整齊,雖然積塵卻不凌亂,唯有銅盆之中,沉積著一圈黑色的雜質。李那哥瞧了一眼,喃喃的道,“這……這難道又是血?”陸劍池搖了搖頭,“時過已久,無法辨識了。”房中再無他物,兩人離開第二房間,進入第三房間,第三房間卻是四壁素然,可見當年並未住人,紙窗上破了一個洞,質地良好的窗紙往外翻出,風自高處的縫隙吹入,這房間灰塵積得比其他房間都多,也更荒涼。。
第四個房間位處庭院正中,房門半開半閉,兩人尚未走到門口,已看見房門處斑斑點點,又是那形似血跡的黑色汙跡,陸劍池膽氣雖豪,此時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推門開去,李那哥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縮頭躲在他背後,“那是什麼東西?”陸劍池呆了一陣,只覺自己手心冷汗直冒,幾乎握不牢劍柄,過了好一陣,才勉強道,“那是一個人影……”李那哥仍自躲在他背後,“人影怎會是白的?”陸劍池道,“他本來靠在牆上,一蓬黑色汙跡潑上牆壁,這人離開之後,牆上就留下一個人影。”
原來第四間房間桌翻椅倒,一片凌亂,就如遭遇過一場大戰,對門的牆壁上一個倚牆而坐的白色人影赫然醒目,周圍是一蓬飛濺上去的黑色汙跡,籠罩了大半牆壁。陸劍池踏入房中,地上滿是碎裂的木屑,糾纏在兩件黑色斗篷之上,就如地上匍匐著兩隻怪獸,其中一件特別的長,撕裂了許多口子。他心中一動,要將木頭弄成這般模樣,實在需要相當強烈的衝勁,若非此房的主人拳腳功夫了得,便是闖入的人勁道驚人,這屋子主人不知是誰?遊目四顧,只見李那哥彎腰自地上拾起了一樣東西,陸劍池燃起火摺子,兩人在火光下仔細端詳,那是一個薰香爐,爐上一道深深的痕跡,凹痕又直又窄,絕非裂痕。。
“這是刀痕、還是劍痕?”李那哥問。陸劍池略一沉吟,“這應是劍痕,能在銅爐之上斬出這一劍,出手之人武功不弱,如果連此人也死在這裡,這客棧所隱藏的秘密,恐怕十分驚人。”李那哥微微一笑,“如果是陸大俠出手,能在爐上斬出怎樣的一劍?”陸劍池哈哈一笑,凝神定氣,唰的一聲長劍出鞘,白光閃動直往李那哥手中銅爐落下,李那哥嚇了一跳,“啊”的一聲銅爐脫手跌落,陸劍池劍勢加快,“叮”的一聲斬在銅爐之上,隨後袖袍一揚,在銅爐落地之前快逾閃電的抄了回來。只見銅爐之上另一道劍痕,與原先的劍痕平行而留,比之原先那道凹痕微略深了半分,長了三寸。
“看來此地主人的武功與我相差無幾。”陸劍池輕輕一嘆,他覺得已盡全力,劍下銅爐韌性極強,若是石爐,他這一劍已將其劈為兩半。李那哥搖了搖頭,“他的劍痕比你短,說明入劍的角度比你小,他揮劍去砍的時候,銅爐多半不是在半空中,有處借力,既然出劍的手法全然不同,結果自然也不一樣。”陸劍池點了點頭,心中一凜——這位李那哥談及劍理,一派自然,只怕並非尋常漂泊江湖的讀書人,李蓮花的親戚,難道竟是另一位隱世俠客?李那哥一回頭,乍見陸劍池目光炯炯盯著自己,他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