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快下班,汪主任才打來電話,說孔局長同意去吃飯,還帶兩個手下人一起去。時間就定在七點,地點定在了綠色山莊。
胡增泉一連聲說好,然後問是不是要去接人家。汪主任說不用,人家有車,你來接一下我就行了。
孔副局長準時到達,而且果然帶了兩個部下。胡增泉估計,這兩個手下肯定是參與虎平案件的辦案人員。因為都是聰明人,昨天和人家見過面,今天又請客,人家當然能猜到是什麼事。胡增泉既緊張又有點興奮。好在孔局長在飯桌上很開朗,談笑風生,還不時說一段笑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這樣一來,胡增泉也不再緊張拘束。好不容易等到孔局長去上廁所,胡增泉急忙跟了出去。
乘孔副局長撒尿,胡增泉將五萬的一張銀行卡塞進孔局長的褲兜。孔副局長一收胳膊將胡增泉的手夾住,低聲問,你要幹什麼?
胡增泉愣一下,急忙說,也不幹什麼,一點小意思,也不為難您,就是想讓您抓住虎平就處理虎平,怎麼處理按法律辦,但不要節外生枝把整個學校搞亂,因為學校馬上要接受上面的評估。
孔副局長鬆開了胳膊。
胡增泉抽出手時,他知道,在這個骯髒的地方,一樁生意就算基本成交了。
以後兩個部下又陸續去上廁所。胡增泉同樣熱情地跟去給指路。同樣,也在人家撒尿時,將那張兩萬元的卡不知不覺地塞進了人家的口袋。
檢察院的三位都不喝酒,也不囉唆,吃完飯,便說有事要回去。然後便起身先走了。
回到家,胡增泉卻越想越怕。如果人家是設計誘敵怎麼辦?如果人家是引蛇出洞又怎麼辦?如果真是那樣,不僅自己完蛋,還要連累汪主任也完蛋。
一夜睡不著,第二天一早想給汪主任打個電話,又覺得自己也太過小心。汪主任畢竟是區政府辦的主任,雖然不直接管檢察院,但檢察院的許多工作也和政府辦有聯絡,如果他們設計引誘,他們也不能不考慮汪主任的面子。這樣看來,設計引蛇出洞的可能性就不大,如果人家不同意,就不答應汪主任的請客,何必又來設計害人?
順著這個思路再往下想,又覺得設計絕對不可能,法律上好像也不允許這樣引誘設計。胡增泉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點。
但胡增泉還是莫名其妙地緊張,一連幾天,端起飯碗就飽了。他苦惱地想,這是何苦來著,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這種不人不鬼的事,下輩子也不能再幹,幹了,違法犯法不說,擔驚害怕,壽命恐怕也要縮短几年。
好在並沒讓胡增泉擔心太久,孔副局長就打來了電話,說事情已經研究過了,問題不大,案情也簡單,案值也小,又有自首情節,決定從寬處理。副局長說,我們已經決定免予起訴,虎平交給你們處理。但你們必須要嚴肅對待,處理輕了絕對不行。如果處分輕了有人告狀,就會拿到我們這裡重新處理。
掛了電話,胡增泉一下感到渾身都軟了。這一難關終於過了,這樣的事,下輩子再幹,那就是孫子。如果真的當了市發改委的副主任,不管再能不能升,都不再幹這些不乾不淨的事,甚至低三下四的事也不再幹。要憑本事踏踏實實做事,老老實實做人。能升就升,不能升也罷。官升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什麼時候才是個滿足。差不多也就算了。
閉了眼興奮一陣,胡增泉又有點不踏實。他不知道孔副局長的電話是正式通知還是給他透個資訊。如果是正式通知,那事情就是最後定了。不知檢察院能不能給一個正式檔案。如果能給個正式檔案,學校才好正式接手案子正式處理虎平。胡增泉決定給孔副局長打個電話,不問清楚確實不太好辦。
孔副局長既不耐煩又牛?菖地說,我打電話告訴你,當然是局裡的最後決定。至於檔案,我們當然要印發。不發檔案,那還叫什麼決定?檔案已經起草好了,過幾天印好了就發給你們。
胡增泉高興得再一次有點眩暈,但他決定把這個訊息立即告訴宋振興。拿出宋振興給的手機號,才突然想起宋振興說過要用公用電話。起身準備去校外找公用電話,但又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人家已經免予起訴了,還監聽你幹什麼。胡增泉用辦公室電話撥通宋振興的手機,開口便說妥了,已經決定免予起訴了,已經決定交給學校處理了。宋振興打斷他的話,問是誰說的,訊息是不是確實可靠。胡增泉說,是孔副局長打電話來說的,說檔案已經起草好了,過幾天列印好了就給我們。
胡增泉還想說得更清楚一些,或者表表功勞,但宋振興已經關了手機。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