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快3點鐘的時候,膳食總管才走過來對著我的耳朵邊說“元首來了”。說著,希特勒就進了餐廳,朝我走來,沉著臉。他像往常一樣吻著我的手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情緒極為激動,剛落座就開始發洩他的不滿。
“我生氣是因為阿爾布雷希特,愛娃說她受不了他自有道理。我不得不大事小事都要管。所有的人都在欺騙我。我早就下過命令,要他們把我的掩體朝沃什大街的入口用鐵桿封住。我問阿爾布雷希特,這項工作是不是已經遵照我的命令執行了,他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答覆,但我剛才發現他們只是在那裡倒了一些混凝土,一點用處都沒有。
“顯而易見,我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我成了一個眾叛親離的可憐者。我都因此而病倒了,如果沒有忠誠的莫雷爾在我身邊,我是不可能把我的事業進行到底的。布蘭特醫生和馮·哈塞爾巴赫醫生,那兩個白痴還想讓我擺脫他,也不想想,如果沒有他的照料我會變成什麼樣子?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德國就沒有元首了,因為我沒有接班人。我曾經期望的第一個人(赫斯)失去了理智;第二個人(戈林),人民對他沒有一點好感;第三個人(希姆萊)失去了黨的信任。”
希特勒怒不可遏地說了一大通話。我想了解他心裡的真實想法,便小心翼翼地問他:“可是,元首,人們都在說希姆萊,好像他已被指定接替您一樣。”聽到這裡,希特勒激動地大叫起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希姆萊是一個沒有任何藝術細胞的人。”
我反駁說,藝術問題現在一點都不重要,而且在必要的時候希姆萊可以求助於藝術顧問。
聽到這些話,希特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完全失去了控制。“你不要說這樣的蠢話!你這是怎麼了?好像那麼容易就能籠絡到一些有用的人似的。假如有可能,我也不會等到你的建議才去做。”
聽到這麼激烈的一番話,我驚得呆若木雞,不再說話了。希特勒繼續沒完沒了地自言自語,然後稍稍平靜了些。後來,他的氣消了,見我因為受到斥責而不言語時,便慈愛地拍著我的肩膀:
“我承認不該在飯桌上談論政治問題,很抱歉發起了一場如此不理智的討論。”
離開餐桌的時候,他站在我身邊沉思了片刻,一副眼看著自己的事業將毀於一旦而又只能聽之任之的神情。
“好吧,你繼續想想誰能當我的接班人,我也在不停地想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解決。”
在希特勒講述上面這件事的時候,我才第一次聽到他以如此輕蔑的口氣說到黨衛隊領袖,這也許是因為希姆萊最近在維斯特拉河前線潰不成軍的緣故。希姆萊在最後時刻被提拔為一個集團軍的總指揮,他答應過希特勒要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防線的。此外,我們在爐邊敘談時,也很少談到他。
希特勒說到希姆萊的時候,總是讚揚這位黨衛隊領袖知道照顧他的部下和他們的家庭,還常常說自己對希姆萊絕對信任。
可是,在我看來,在最後這一點上,他犯了重大錯誤。我觀察過,希姆萊千方百計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元首身邊,其中包括費格萊因、斯圖姆芬格醫生,此外還有許多人。由於希姆萊耍了手腕,他們成功地佔據了元首身邊的重要職務。我相信希姆萊只等著權力像成熟的水果一樣落在他的手心裡。
第十五章 我沒有接班人(2)
有一天,希特勒再次表現出對這位黑衫警察頭目的無限信任。我帶著懷疑的微笑看了他一眼,他不會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用魔法師般的眼睛盯著我,用幾近威脅的聲音對我說:“你也許對此持懷疑態度?”
我成功地頂住了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沒有回答他,但明顯感到希特勒本人也看不清他那位警察頭領的花招。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希姆萊在社交場合並不引人注目,所以他很少被邀請參加伯格霍夫別墅的小範圍聚會,我只記得在某次重要會議後的茶會上見過他。我在場的時候,希特勒和他只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希姆萊有兩個業餘愛好,一是對前線的視察。每次視察回來,他都為他的“小鬼”們的英勇無畏和犧牲精神感到歡欣鼓舞。他還有一大業餘愛好是農業。他曾經在農學院學習過,對大地上長出的東西有濃厚的興趣。在一些研究所裡,他鼓勵對養殖業和種植業進行研究。在研究人員中,法倫坎珀博士生產出一種用鈴蘭和毛地黃配製的毒品,這種毒品好像可以把腐爛了的肉變成可以食用的肉。希姆萊對這種發明深感自豪,預言說該成果將在全世界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