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馳兄弟總覺得那紫衣男子的身影極為眼熟,猜測之下只道是將軍派去司蘭的釘子,卻不急著上前廝殺,領著人馬布開陣勢,射住陣腳,阻住追向紫衣男子的敵軍。這才下令分出一隊,朝紅衣女子衝掩而去。
待那紫衣男子的馬匹漸進,慕容馳兄弟這才看見是輔國大將軍唐子俊。頓時大驚失色,旋即大喜,朝城頭慕容雲奇大喊:“是唐子俊將軍!”說著連忙揮動旗幟。發動陣法,朝唐子俊掩殺而去。
慕容雲奇站在城頭,聽了慕容馳的呼喝。定睛看去,見果然是唐子俊。頓時猜到那女子必定是莫非無疑,心中大喜,忙下令開城相迎。
……
便在城門開啟之時,城外司蘭軍營突然鼓角雷鳴,火光大亮,早已有備的司蘭大軍來攻。
慕容雲奇眉頭緊皺,立刻下令守城大將督率兵馬。守禦四門。一眼望去,只見火把閃動,司蘭兵漫山遍野,不見盡頭。司蘭大軍這兩日曾數次圍攻涿郡,但軍容之盛,兵力之強,卻以這次為最。看來自唐子俊闖營被發現之時,忽必思便有所準備,時刻等待著城門開啟之時,準備攻城。
此時司蘭大軍也不再顧著追殺唐子俊和莫非。而是在忽倫左的指揮下,全力攻城。好在慕容雲奇鎮守涿郡軍中日久,與司蘭雪衣和忽必思都戰了不下上百回合,熟知忽必思攻城的諸般方略。心中早已定數,不論司蘭軍以弓箭、火器、壘石、或是用雲梯攻城,守城的北庸將士居高臨下,在慕容雲奇的排程下,總能一一破解。只是,剛剛開啟的西城門卻是再次緊緊關閉,不敢再開。唐子俊二人,以及慕容馳兄弟帶領的五千人馬,便被困在城外,成了孤軍。
不過半個時辰,司蘭軍已折了二千人馬,但兀自前仆後繼,奮勇搶攻。
固守涿郡的幾十萬大軍此刻都已在壩下中軍大營與司蘭軍中軍對戰,涿郡城中除了精兵數萬,便是數十萬百姓。司蘭軍如此不畏生死,猛烈攻城,城中人心惶惶,均都知道,若是此城一破,必定無人得以倖存,因此也不用官兵號召,丁壯之夫都是安頓好自家婦孺老弱,擔土遞石,執戈守城,與涿郡守軍共抗強敵。一時城內城外殺聲震天動地,明月之下,夜空之中,羽箭來去,有似飛蝗。
……
有了慕容馳兄弟佈置了軍陣相助,唐子俊獲得了片刻喘息之機,便是這片刻時機,他又從懷中摸出數瓶丹藥,也不顧師父的告誡和可能的後果,直接扔入口中,吞服調息。
片刻之後,唐子俊手執長劍,目中精光閃動,一眼便瞥見莫非混在一眾涿郡兵馬中奮勇殺敵。但沒斬殺一個敵軍,便是要往自己的方向望上一眼,稍有機會,便會奔跑而來,遇到阻礙,又再次揮劍殺敵。
唐子俊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複雜情緒,長劍一揮,頓時策馬朝莫非奔去。所過之處,凡是阻擋者,不是在長劍之下身首異處,便是咽喉中了碎月飛刀,立時斃命。便是這樣,殺出一條血路,終於到了莫非身前,
剛剛斬殺一人迴轉身來,便看著策馬漸近的唐子俊,莫非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唐子俊的臉,目光一刻也不願再移開。在大片輜重大營的燃燒下,半爿天佈滿紅霞,映著天上一輪明月,景色瑰麗絕倫。身周是北庸軍和司蘭軍飛騎賓士,猙獰的面目清晰可見。
可這一切,莫非此刻都看不見了。無論是瑰麗的火光天空,還是猙獰的兩軍將士,都變得模糊淺淡起來。在她眼中,只看見唐子俊飛奔而來的身影,英風颯颯,心中不由得充滿了說不盡的感激眷戀之意。
便在這一刻,揚州城初見唐子俊的輕薄,慕容府解她危難時的機敏,皇宮中再見時的瀟灑不羈,密道中的仗義相救,以及後宮中多次出手相助,七秀時揹著她獨挑山門,入司蘭,闖城池……一幕一幕,無數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雖是一閃而過,卻是清晰無比。
原以為討厭鄙夷的人,原來竟然是最深沉的依戀和信任的人。小牛哥哥,原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無論莫非認不認得你,在莫非心中,你永遠都是最值得莫非信任的那個人!久而彌篤!
今日深陷敵營,是否能再度化險為夷,逃出昇天,誰都難以逆料。莫非眼淚撲簌而下,唇角卻是含著笑意,心想:“我和小牛哥哥能夠重逢,能夠患難與共,能夠共抗強敵,便是兩人一齊血濺敵營,這一生也真是不枉了。”
胡思亂想間,一瞥眼,見唐子俊依然臨近,戰馬狂奔,唐子俊身子陡然彎下,右手一伸間,摟住莫非的腰間,一把將她撈上馬,見她渾身是血又淚流滿面,不禁微生憐惜之心,手臂用力,將她擁得緊了幾分,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