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沒有睜眼。眉頭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她從鼻子裡緩慢的發出一聲“嗯”,半晌才道:“讓她進來。”
聞書香走起路來無聲無息的,樣子還是那般怯懦,那般柔弱,常妃的眼角不自覺的跳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重了一分,太后陡然睜開了眼,常妃連忙爬到塌下,跪在太后跟前,“臣妾該死!”
太后看也沒看她一眼,淡淡道,“起吧。”這時聞書香已走得近了,只見她極為周全的朝太后行禮:“臣妾聞書香,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太后看著她,沉默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在暖閣中蔓延。常妃靜靜的站在太后身側,暖閣正中青花瓷大盆中的冰塊還在絲絲冒著涼氣,常妃的背心卻已經浸出細細的汗來。聞書香卻彷彿不為所動,靜靜的,禮數週全的跪著,額頭連一絲汗水也無。
良久沉默,太后終於道:“可有話要對哀家說?”
聞書香想了一想,柔聲道:“請太后恩准臣妾入寢宮,日夜照料聖上龍體。”
太后冷哼一聲,看向她的目光猶若實質,“哀家下了禁口令,不過短短几個時辰,你是如何得知?”
聞書香嬌怯怯地迎上太后冷厲的目光,溫婉的聲音沉穩而又無懼:“太后何必明知故問!”
常妃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道:“聞妹妹,怎可對太后無禮!”
聞書香舉目瞧見常妃紅腫的雙目,柔聲道:“常姐姐深受太后喜愛,怎的如此關鍵的時刻,也沒能求得恩准,陪在皇上左右麼?”
常妃一驚,連忙望向太后,見太后面色雖陰鬱,卻並未發作,連忙道:“皇上那裡自有太醫照料,你我姐妹既不通醫術又不知藥理,留在那裡反倒弄巧成拙,何必添亂。這裡都是自己人,妹妹謹慎說話,莫要仗著太后對你一向的縱容,再惹太后生氣!”
梅雪寒早讓宮人們退了下去,此刻關上了硃紅木門,自己站在門前守候。
並沒有太后的允許,聞書香盈盈站起身來。太后和常妃卻並沒有覺得她無禮的意思。常妃扶著太后站了起來,聞書香自然而然的走近太后身前,伸手來扶。這一幕若是被其他宮人看見,不知會吃驚成什麼模樣,一個不太得寵的一個小小婕妤,竟然和常妃平起平坐,在太后面前如此親密,而且,表現得如此的自然而然,理所應當。
太后卻並沒有像往常單獨相處時一樣,與聞書香說笑談心,閒話家常,而是靜靜的看著聞書香,沉默半晌,突然沉聲道:“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聞書香柔柔抬手抿了抿鬢角的青絲,嬌弱道:“臣妾不明白太后說什麼。”
太后眼光陡然銳利,彷彿要看進她的心裡去,聞書香嘴角含著怯怯的笑,始終淡淡的迎著太后的目光,沒有半分退縮。太后搖了搖頭,輕輕咳了幾聲,才道:“你不明白,那哀家就清清楚楚的問你,玉妃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聞書香晶亮的眼睛直視著太后眼中的銳利壓迫,柔弱而堅定道:“沒有!”
太后沉默半晌,點頭道:“哀家相信你!哀家提醒你一句,無論你做什麼,哀家都可以原諒你,包容你。但是,若你敢做出有害龍裔的事,哀家個不饒你!”
聞書香溫溫婉婉蹲了個萬福,恭謹道:“臣妾明白,臣妾有分寸。”
太后這才任她扶著,緩緩移步朝寢宮走去,走出幾步,突然道:“你祖父,還好麼?”
聞書香柔柔答道:“她老人家歸隱鄉野,飲酒吟詩,甚是逍遙,只是臣妾想見他一面也難。”
太后長長的嘆出一口氣,道:“只要他的身子還硬朗就好。說起來,你算是柚子的姨母,有些事不要做得太過了。特別是對上慕容氏,更要特別小心,別讓人捉了把柄,便是哀家要保你也難。至於柚子,有太醫照料,你就不要去看了,議政王的事本就還沒有完全平定下來,皇上的事,動靜越小越好,哀家讓梅雪寒傳話萬金,明日早朝便說皇上偶感風寒,休息兩日。希望柚子能撐過來,否則,只怕是一場大亂。若真是有什麼變故,免不了,要請你祖父回來一趟。”
聞書香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道:“臣妾明白。”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說話。
……
李柚傷得非常重,三天過去了,還是昏迷不醒。莫非衣不解帶地守在他身邊。周圍的人都被唐子俊通知慕容雲隨想辦法換掉了,馮春又是慕容府的人,這些天過去,沒有人發現莫非溜出了明仙宮,更沒有人知道她一直守著皇帝。
李柚的傷口惡化,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