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下去,只輕輕吻了一下莫非的額頭,道:“去見母后吧!”
……
要去朝見太后,尤其是,第一次拜見這位充滿著傳奇色彩,卻又常年抱病的太后,莫非心中實在不可謂不惶恐。
坐在御攆之後的一架小些的車攆上,莫非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身上穿的。還好,因想著近些日子皇上常來,她今日穿著一身粉色蠶絲輕紗繡牡丹宮裝,不算華麗,卻也雅潔謹慎。頭上挽的是端莊謙和的參鸞髻,髮髻間只點綴了紅寶石串米珠花,臉上略施脂粉,披著橙色披帛,整個人顯得溫暖而不失典雅。
莫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是照例去給太后請安罷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抬頭看了一眼當先而行的御攆,莫非暗歎,幸虧以“唯恐對太后不敬”為由,婉拒了與李柚同乘一攆。中伏節那日受著傷倒也罷了,若去給太后請安也坐著皇上的御攆,那該叫太后如何想?教後宮眾妃嬪如何想?也不知李柚是本就這麼囂張和自以為是慣了,還是壓根就不關心後宮妃嬪間的爭鬥,姐姐已經因為他的榮寵進了冷宮,現在對自己卻依舊是這般模樣,可見姐姐在宮裡的日子真是不好過。可姐姐畢竟還有著對皇帝的愛和念想,自己若是被推到風口浪尖,只怕會死得很難看。
……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車攆便入了乾和宮,又繞過一個綠柳環繞的大湖,這才到晗寧殿門口。
莫非初到晗寧殿,忍不住多望了兩眼。只見晗寧殿比她所居的裳瑩殿要大上許多,四面由丈餘宮牆圍繞。中間是一道修著飛簷的大門,直指大殿,琉璃磚瓦。白玉雕欄,在夕陽映照下熠熠輝煌,使人生出一種敬畏之感。只覺不敢逼視。
李長早已高呼“聖上駕到。”
大門裡快步走出七八個宮女宦官,一應跪拜行禮畢。領頭的女官梅雪寒迎到李柚身前,行禮笑道“聖上總算來了,太后適才已經問了兩遍。”
李柚點一點頭,朝梅雪寒吩咐了兩句,徑直朝裡走去,一群人便前呼後擁著李柚走了進去。
倒是梅雪寒落在後面,走到莫非身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小主竟是拖了這麼久才來給太后請安,皇上囑咐奴婢陪小主進去。”
莫非心知必定是李柚怕她驚慌出錯,特意囑咐梅雪寒照顧,笑著攜住梅雪寒的手,“又要麻煩姑姑了。”
梅雪寒壓低了聲音道:“今日來也是好的。畢竟你外公在,又沒有一眾娘娘為難小主,小主只需小心答話,給太后留個好印象,以後的路便好走了。皇上想必也是如此想的。”頓了頓又道。“太后最喜謹慎素雅的性子,最不耐妖嬈惑主的人。娘娘今日這身打扮,倒是合稱。”
莫非輕輕點頭謝過。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萬人敬仰的太后,又想到見過太后之後可能發生的事。一顆心已經提了起來,頭腦更是一片煩亂。
梅雪寒引著莫非進了正殿,穿過幾重簾帷,才到大殿。一位黃衫婦人半倚在大殿正上方的軟塌上,李柚正坐在她旁邊,陪她說著話。右下手第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一位白鬚老者,左下首坐著的,赫然是慕容雲隨。
莫非偷眼覷見慕容雲隨,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呆呆愣著,險些移不開眼。只聽梅雪寒朝太后行禮笑道:“啟稟太后,才人慕容雲菲來給您請安了!”
梅雪寒的話入耳,莫非才恍然驚醒,心頭撲通亂跳,也沒看清楚那婦人的樣貌,行三跪九叩的大禮,口中道:“太后鳳體康健,萬福金安。”
太后的目光落在莫非身上,微笑道:“這就是慕容家的三姑娘?抬起頭來哀家瞧瞧。”
莫非儘量表情自然的抬頭,眼觀鼻鼻觀口溫然而立,目光恭順。
太后的目光微一停滯,明顯的怔了一怔,身旁的李柚忙道:“母后,莫才人很懂事,性情也和順。中伏節那日,護駕有功……”
太后聞言只是略微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臣妾慕容雲菲,初次拜見太后,請太后再受臣妾大禮。”說著再拜。
“哦……”太后沉吟著又著意打量莫非一番。她的目光明明寧和自若,莫非卻覺得那眼神猶如無處不在,沒來由地覺得不安,紅著臉低垂了眼不敢看過去。
太后已經滿面含笑指莫非朝右下手的白鬚老者著:“很好,慕容家的孩子的確很懂事。溫國公好福氣,又多一個好外孫女。”
溫國公捋著鬍鬚呵呵笑道:“太后謬讚,太后謬讚。”望向莫非眼光卻是精光一閃,並不見得有什麼高興的成分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