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緊,軍運是軍隊的命脈, 軍運補給不上,怎能作戰?搶劫軍需不啻通寇,邊牆不保,蒙騎便會長驅直入,等於是自掘 墳墓。當然,盜匪良莠不齊,其中自然也有些唯利是圖、喪心病狂的賤賊,膽大妄為,搶軍 需品,但為數不多。護送的官兵中,也有不肖之徒與盜匪互通聲氣,狼狽為奸,互相利用, 大家發財,經常發生跟隨軍運隊的客商,付出了保護費仍受到洗劫的事件。
這一批車隊有十輛商車,每輛車有四匹健馬,即是所謂四駟貨車,是平陽府昇平騾車行 專走解州臨汾的南線客貨車,趕車的車夥都是第一流的趕車好手。
商車的貨主並不敢將希望完全寄託在官兵身上,雖付了保護費,但仍然請了三名武藝高 強的人保鏢隨行。
三位保護師父的來頭不小,號稱解州史氏三雄。解州史氏是地方上的望族,重文輕武, 卻意外地有三個孔武有力的族人出現,可知必定不是什麼安份人物。一雙鐵拳打天下,敢鬥 敢拼便可成名,在解州,史氏三雄確是夠硬朗,敢殺敢拼,稱得上騎射刀槍門門精通的英 雄。
史氏三雄的老大叫史龍,老二史虎,老三史豹,老大四十出頭,老三年未滿三十。當 然,這種人在刀口上討生活,多少總有點自負,而且富冒險精神,少不了會以亡命自居,在 生活、言行、性格方面,也少不了有點失於檢點,拆爛汙自所難免。
晚間車抵聞喜,投宿在喜來客棧。這裡已接近平陽府絳州地境,至平陽府城還有兩日行 程。
軍車自有官方的宿站,商車則自找宿處。喜來客棧是昇平騾車行的站頭,該行的車皆在 此店打尖。店夥計只負責照料牲口車輛,貨物須由客人自己看守以策安全。店堂上掛了一塊 木牌,上面寫得清清楚楚:貨物錢財,貴客自理。丟了財貨,只有自認倒黴。
十輛大車卸掉腳力,排列在店前的廣場中,由客人派了一名夥計看守,鏢師史虎正在檢 查車上的貨物。
聞喜城小得很,周僅五里,四座門,剛經過修整,城牆上加了磚,繞四周的河寬有三 丈,居然煥然一新,甚具規模,可惜居民不多,只有早晚過往人土啟程投宿時方有點熱鬧。
暮色四起,南門城門將閉前,蹄聲得得,趕到了一雙年青輕英俊的少年郎,坐騎駿,人 更俊。兩人一高一矮,高個兒猿臂鳶肩,高大健壯。矮個兒中等身材,佩了一把劍。兩人皆 穿了寬大的青直裰,腰帶甚長。頭戴圓頂鳳翔所出的遮陽帽,人和馬僕僕風塵,馬兒在店前 邊勒住,黃塵滾滾。
兩名店夥迎出,接過客人的韁繩,含笑問:“客官,落店麼?”
廢話,不落店怎會在店前下馬?高個兒抹掉口角的灰砂,笑道:“不錯,落店,全城只 有貴店有上房,請替咱們哥兒倆準備一間有內間的,勞駕了。馬包請代送入房內,裡面沒有 值錢物品,不必交櫃。”
矮個兒用馬鞭撣拍身上的塵土,目光不住向四周張望,有意無意地落在剛查完畢車上貨 物,大搖大擺走向店門的史老二史虎身上,從頭至腳瞥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史虎的佩刀 上。
史虎人生得挺雄壯,粗眉大眼,流露著剽悍粗獷的氣息。他受聘保鏢,算是江湖人,江 湖人講究精明機警招子亮,必須經常注意可疑的人時地物。大概他動了疑,也許是看小夥子 佩著劍有點不順眼,撇撤嘴傲慢地哼了一聲,拉開襟頓現出毛森森的胸膛,順手在額上抹了 一把汗,再隨手一甩,不屑地說:“老弟,看什麼?踩盤子是不是?”
他不該存心在太歲頭上動土,有意生事找麻煩,手上的汗一甩之下,點點滴滴像是下雨 一般,灑了不少在小夥子的褲管上。再就是口沒遮攔,開口便說小夥子是賊眼線,這算是最 犯忌的不禮貌舉動。
小夥子先是低頭瞧了瞧沾在褲管上的汗珠,信手將馬鞭交給牽走坐騎的店夥,小嘴角牽 動,大眼睛亮晶晶,顯然有點生氣,冷冷地說:“你這人簡直沒教養,誰惹了你啦?”
語聲清脆,猶是童音。史虎哈哈大笑,介面道:“喝!公子少爺的火冒起來了。你說我 沒教養,大爺真該給你兩耳光,打掉你滿口乳牙。”
高個兒笑笑,取下遮陽帽扭頭叫:“賢弟,別和這些人生氣,快進去洗漱,渾身灰土真 不是滋味。”
矮個兒賢弟很聽話,拍拍袖口的灰土說:“這人存心找麻煩,我可不想和他計較。”
史虎得理不讓人,逼上兩步冷笑道:“如果你想計較,又待如何?你要吃掉我不成?別 忙,說清楚再走,”
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