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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草料的兩個番人,已經到羊欄去了。他掩人棚中,迅速在百寶囊中掏出一粒丹丸,弄 破臘衣,扶起病了的番人,將丹丸塞入番人的口中,低叫道:“梭宗僧格,你聽得懂我的話 麼?”
這位番人正是梭宗僧格,他的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只是故意僵臥而已。他自然認 得已取下裹頭氈巾的古靈,苦於聽不懂漢語,不住搖頭。
古靈大急,拖開地上的草,用手指在地上寫道:“你認識漢字麼?”
梭宗僧格怎會認識漢字?伊伊啞啞說著番話,不住搖頭,急得古靈抓耳撓腮。
古靈突然急中生智,先畫了一個人,說:“柴哲。”
梭宗僧格聽得懂這兩個字,點點頭。
古靈再畫上一個人,指了指自己說:“古靈。”
梭宗僧格又點點頭。
古靈連畫了提刀帶劍的十四個人,跟在代表他的人身後,用手比劃著說:“我們,要殺 柴哲。”
他做的手勢很逼真,梭宗僧格居然聽得懂,怪眼連翻,氣憤地用番語說:“你們要殺 他?你們的心像狼。”
古靈聽不懂,正在焦急,暮地,他聽到背面的後門傳出聲息,猛地旋身虎跳而起。
先前曾見過的兩位管草料番人之一,正惡狠狠地像一頭撲鼠的貓,挺番刀飛撲而上。
他向側一閃,右手一抄,拔出了鋼刀。
番人一刀落空,轉身作勢上撲,一步一步逼近,用不太流利的走調漢語說:“你們, 狼,狗!人面獸心……”
“咦!你懂漢語,不要動手。”古靈喜悅地叫。
“你要殺柴哲,不該找我叔叔,你……”
“咦!梭宗僧格是你叔叔?”
“是的,我離家三年,回不去……”
“原來你是梭宗額林沁。”
“是的,柴哲的事,我叔叔告訴我了。柴哲叫我叔叔走,他要找白利族的人幫助,不知 如何走法,在山區亂闖,無意中闖到伊克寺,被我和族主的次子在伊克寺碰上了,他已病了 好幾天,我把他帶回這裡養病,你們要找的人……”
“我們要找的人,柴哲是其中之一。我和柴哲是好朋友,他要到安圖來,所以我要請令 叔僧格,快到外面通知柴哲,早些離開安圖牧地。”
“你……你的話……”
“我的話字字皆真,請相信我。”
“這……你們漢人,靠不住……”額林沁遲疑地說。
“不管你怎麼想,柴哲如果闖來,他絕對活不了。冬窩子口有人監視,你能偷溜出去 麼?”
額林沁冷哼一聲說道:“你們漢人,都該死,我,我們不管你的事,你快走。”
“但柴哲……”
“柴哲對梭宗家有恩,但我不管。你們都死,很好。”額林沁說完,縱身一跳,奔出門 外去了。
古靈心中大急,躍至門口低叫道:“額林沁,信任我,把我的話告訴僧格,不然僧格也 活不成。”
“你敢殺他。安圖族的人可不會饒你們。”額林沁站在遠處說,他仍不信古靈。
“我們如果怕安圖族,便不會來了。僧格從前是幫助柴哲的人,如果他不離開,被我們 的人認出,他活不成的。”
“你離開,我要想一想決定。”額林沁意動地說。
“他必須離開,到外面告訴柴哲不要到安圖來,不然你會後侮的。我離開,你好好想一 想。”古靈說完,只好離去。
他卻不知,額林沁自從在安圖逗留,便失去了自由,成為安圖族的牧奴,想脫身談何容 易?要僧格逃出更為困難,既要避免番人的監視,又得逃避二人的看守,稍一失慎,便會招 來殺身之禍,風險太大,額林沁怎肯冒險?
額林沁總算有感恩之心,最後仍向僧格說了。
梭宗僧格對柴哲忠心耿耿,不顧額林沁的強烈反對,立即準備逃走.他與額林沁的叔侄 關係,安圖族的人並不知道,裝病也裝得像,安圖族的人對他毫無戒心。加以安圖族目下正 受到端木鷹揚一群高手的監視,自顧不暇,怎會再留心他一個大病裝死的人?
他只受了些風寒,得古靈所給的丹丸相助,藥力行開,已可行動自如,便命額林沁追殺 別一名管草料的人,悄然從冬窩子後面的積雪山林溜走。
額林沁已別無選擇,一不做二不休,擊昏了一名管草料的人,宰了一頭羊割下羊腿,帶 了同伴的番刀,引領著乃叔逃出了冬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