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諾安小心的看看,眼睛卻像是彌補了默然失語的不足般,一個眼神就讓諾安明白了意思。
安靜、溫順到怯懦的默然讓諾安臉色稍稍緩了緩。
隨著默然進了裡間,諾安隨意的斜坐在今天醒來的床上,冷眼看著默然走向靠牆的一排櫃前,櫃子下面一半是幾個小櫃子,上半部分被分隔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抽屜,每排七個,一共三排。
默然從第二排的最頭上一個抽屜中拿出了一堆紗布、還有些瓶瓶罐罐,一股腦兒的搬到了諾安面前。
又一次抬起垂下的眼,默然用手指指諾安的手。
諾安注視了默然片刻,直到默然好不容易抑制住顫抖的身體又漸漸的受不了諾安不辨喜惡的表情而復僵硬的一動不動,諾安緩緩的伸出了受傷的手。
輕柔仔細的擦拭乾結於膚上的血,卻也免不了碰上傷口,諾安卻對手上的痛無知無覺,眉頭都沒有皺一皺,倒是默然每次感到碰到了傷口而有一剎那的遲疑。
擦乾淨傷口,又抹了藥,傷口處清清涼涼的滲入面板,涼意帶著略微的刺痛沁入骨髓。憑諾安的感覺,便知此藥療效應是甚佳。
默然把紗布剪成長條,圍著諾安的傷處繞著。諾安坐著的位置正好看見默然垂著的眼,斂於瞼下的眸中專注而認真。臉上的怯懦還略有殘餘,長期被鄙夷、自卑而壓迫,灰敗的氣息籠罩於身,眼睛卻仍殘存著不同於身上死氣沉沉的清澈與明亮。
諾安的戾氣不再,收回探查的眼光,手上已被漂亮的包紮完成,不臃腫,不漏縫,最後的結也打得牢固且小巧。
門忽的被開啟,開門的人見外間沒人便直接大步走進了裡間。
諾安猛地站起身,同時甩下被捋高的衣袖,站定看向來者。聽著腳步聲就能知道來者何人,諾安猛然發現,他對聿襲風竟也熟悉到了這地步。
聿襲風略有些匆忙的踏進裡間,看到諾安似有話說,卻在瞥見站在一邊沒反應過來的默然,微微地皺了皺眉,張口的話頹然變了,“這人是誰?”
“默然,以後要跟著我……”諾安接話答道,一面自然而然的挪了挪身子想擋住還為收起的紗布藥品,卻還是晚了一步。
聿襲風已大踏步的穿過諾安與默然中間,抓起散亂的紗布,提到諾安面前,“這是什麼?”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房內很是清晰。
“沒什麼。”諾安淡淡的把話一帶而過,用眼向邊上的默然示意,“默然,把這些收拾乾淨。”
聿襲風向邊上迅速的掃了掃,眼睛慢慢定格在了諾安看不見手的衣袖上,臉色頓時一沉,諾安就知不妙。
果不其然,聿襲風同樣寬大的衣袖摩擦衣側帶起的聲音與風同時而至,諾安的手已被聿襲風從袖中抽了出來。·
“沒什麼?那這是什麼?”聿襲風微挑劍眉,臉又沉了幾分,“已經包了像個饅頭了,還敢說沒事?”說完又狠瞪了諾安一眼。
“就一點小傷。”諾安狠力的抽了抽手,手腕卻被聿襲風又抓緊了一分。
“哼!自虐也要有個限度。”僵持了片刻,聿襲風用鼻子一哼,放鬆了手的力度,“一碰到某些人,你的眼神都變了。”別開眼,話間隱隱還參雜著酸澀的味道。
“你……?”諾安被聿襲風最後的話驚得眼皮一跳。
“放心,他們已經走了。”酸澀的感覺只是一瞬,聿襲風把眼睛又轉向了諾安,沒什麼感情的話卻讓諾安不知不覺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這樣就放心了?”聿襲風不鹹不淡的語氣讓諾安有些不順心,“既然我會知道,月日憐又怎會不知?他這樣輕而易舉的放他們離開不做任何表示,你說是為什麼?”
“不知道。”有些事想多了是自找麻煩,既然已經決定要默默守著向啟軒,就只要在任何會危及啟軒的事之前把它們剷除就算達到了目的。月日憐的想法深不可測,想多了只會把自己繞進死衚衕。
感到默然收拾完後猶豫不決的心情,諾安也不想再談別的,扭過頭看向默然:“我們去吃飯。”隨著諾安的扭頭,聿襲風也轉了過去。聽了諾安的話,聿襲風狠狠的瞪了默然一眼。
“我可沒有說開飯了。”對於諾安的不以為然與漠視,聿襲風很不爽。
“這不是你的襲王府吧?”諾安向聿襲風處撇了眼,聿襲風進來時帶著的菜味絲毫不漏的鑽進了諾安的鼻子。話這麼說著,心情卻因為聿襲風的賭氣而一下變輕鬆了,這樣的相處模式才是諾安最自在的。
“默然,走。”諾安朝默然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