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恆必然不會看著她死去。
司禮從不問公子為何如此,只是低頭應下:“是。”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陡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司禮神色微變,看向慕遲。
“先避開吧。”慕遲懶聲道。
司禮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裡間的視窗處。
幾乎同時,暖閣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喬綰站在那兒笑著朗聲喚他:“慕遲!”
她說話間,口中還哈著白霧,臉頰卻因為一路奔走泛著通紅的汗意。
慕遲微微垂眸,佯做驚訝:“公主怎會來此處?”
“來看你啊,”喬綰笑盈盈地開口,因著暖殿內乍然襲來的溫熱有片刻的窒息,卻很快恢復如常,打量起慕遲的房間,而後便瞥見一旁供人小憩的軟榻上團著一件暗紅色的錦裘,衣襬垂落,隱約看出被燒黑的痕跡。
喬綰疑惑地“嗯”了一聲,走上前去。
慕遲的神色微冷,指尖動了下,卻很快恢復從容。
喬綰將錦裘拿起來才發現,那錦裘正是那件與自己那身狐裘格外般配的衣裳,只是下方被燒出一個洞來。
昂貴的錦裘,成了一片破布。
喬綰胸口微滯,轉頭看向慕遲。
慕遲垂眸,嗓音輕柔:“前幾日在火盆旁取暖時,不小心將錦裘燒了。”
他說著,手輕輕地動了下,便要隱藏在袖口中。
喬綰注意到他的動作,低頭看去,神色微變,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像是被灼燒過,不嚴重的拇指生了鮮紅的水泡,嚴重的食指與中指的皮肉被燎得蜷起,露出裡面的血肉。
觸目驚心。
喬綰心中一澀:“怎會燒得這般嚴重,你不痛……”
話至一半便已頓住。
他根本不知疼痛。
轉瞬喬綰又想起什麼,睜大雙眸:“你是為了護掉入火中的錦裘,手才被燒成這樣的?”
慕遲長睫輕顫了下,垂下視線,沒有否認,也未曾承認。
喬綰的呼吸一緊,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不知為何陡然想起夢中那個問“糖葫蘆好吃嗎”的孩子。
還有,那些陰陽怪氣地叫他“怪物”的聲音。
她抿了抿唇,低頭望著他血肉模糊的指尖,良久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定定看著他,目光堅定,隨後對他笑著露出小虎牙:“我定會治好你的,但在此之前……”
話未說完,她便停了下來,眼珠轉了轉,抓著他未曾受傷的左手朝外跑去。
慕遲一個不察,竟真的被她帶著走了幾步。
門外侯著的倚翠忙問道:“公主,您這是去哪兒?”
喬綰頭也沒回,揚聲道:“上街,買糖葫蘆!”
到底是倚翠想得周到,忙給二人帶了裘氅。
今日是整個臘月少有的晴日,街市上熙熙攘攘,難得熱鬧。
喬綰始終抓著慕遲的手,在人來人往中不斷地躥行,身上火紅的狐裘在蕭瑟冬日裡飛舞,頭上的步搖搖晃著,像一團火。
慕遲淡淡地跟在她身後,只偶爾嫌惡地避開周圍的眾人,手卻始終被一股溫熱牽著,掙脫不開,惹得他心中煩躁。
直到看見前方圍著的眾人,喬綰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你聽說沒,那松竹館前日竟走水了,偌大的樓閣,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
“可不是,據說裡頭好些人都沒跑出來,燒得都看不出人形了。”
“怕是犯了太歲了,城東的張家老爺,不也半夜飲醉了,被一塊石板砸扁了,身上沒一塊好肉。”
“便是城外那座小陵山上的山賊為了過冬都下山搶劫了幾回,聽說傷了好幾個山民……”
“看來得去神廟拜拜了。”
人群裡,有人在心有餘悸地說著什麼,隨後話逐漸停了,呆呆地看著前方。
眾人不解。
“老闆,來兩份炒栗子!”清脆的女聲帶著一貫的嬌縱與高傲,在嘈亂的人群中清晰響起。
喬綰邊說邊轉頭對著慕遲一笑:“這家的炒栗子格外香甜。”
慕遲迴了一抹溫柔的笑,眸光輕斂,掩去乍現的寒芒。
七歲那年,李慕玄曾經因吃炒栗子,灼傷了手。
所以那些太監們拿著火摺子,抓著他的手,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食指被放在火苗中灼燒。
“嚐嚐。”眼前突然多了一隻手,唇被一塊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