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頌文漸入佳境,丁旭趁熱打鐵問道:“導演辛爽好像不是科班出身?”
“何止不是科班!”張頌文聽見這個問題,忍不住道:“人家從來沒導過任何片子,這是第一次!”
“以前是搖滾歌手。”
丁旭也是醉了,世界上果然有天才。
“當然一個好作品誕生離不開無數人的努力,紫金陳原推理小說的魅力,善於打造社會派推理的《無證之罪》製作團隊加持,還專門請來《紙牌屋》編劇喬卡卡西跨洋擔任劇本監製。”
“秦昊、王景春、蘆芳生、劉琳都是資歷豐富,最令人驚喜的還是三位氣質純粹表演自信的小演員對不對?”
“我看過一個採訪,聽說當時《無證之罪》影視化時萬年影業合夥製片人盧靜已經對《壞小孩》的改編心心念念?”
丁旭自然有備而來,慢慢把話題引導,畢竟隱秘的角落在b站也熱度很高,無數梗被網友玩的飛起。
“因為它是從兒童視角去看待一個罪案故事,這個東西市場上沒出現過,的確很特別。”
張頌文很喜歡聊作品,侃侃而談道:“所以在影像風格上可能會因為孩子的出現而做一些突破,能做跟《無證之罪》不太一樣的東西。”
“小說雖然提供一個非常炸裂的故事核,但沒人能想象團隊在尋找編劇時經歷的困難,團隊前後見三十多個編劇,劇本大綱聊無數稿。”
“後來託關係找到卡卡西,他直接給兩個選項:第一個選擇a故事線是三個孩子的友誼,他們與家人之間的情感關係,這是主故事線。b故事線是張東昇的犯罪線。”
“第二個選擇a故事線做懸疑線,b故事線做情感線,你們想要哪一種?”
“聽說當時盧靜沒有猶豫選擇第一種。探討家庭、人性和少年的成長,這本來就更打動團隊。當然按照劇本理論分析,第一種敘事節奏會偏慢,是一個娓娓道來的故事,這決定它可能沒那麼多受眾,門檻稍高一些。”
“第二種是一個強情節的故事,爽感比較多,可能更多觀眾喜歡看。這就是魚與熊掌選擇的問題。”
“甚至王瑤的弟弟王立是小說裡都沒有的人物你們知道嗎?”
“卡卡西在劇本創作上給建議,希望所有人物都圍繞家庭,比如我們新創造一個人物,小說裡沒有的,他只要是一個惡人就行。”
“他的出現是為了讓張東昇跟三個小孩綁在一起,卡卡西說把能寫成家庭成員會更好,哪怕只是一個功能性人物,後來變成王瑤的弟弟王立。”
“不得不說人家大神編劇的確有一套!”
丁旭也是第一次聽說幕後創造過程,都說現在一部劇頭15分鐘定生死,《隱秘的角落》做到了,在張東昇把岳父岳母推下山這樁罪案發生後,幾秒之內就帶出一個巨大的危機和緊張感。
目睹罪案發生的三個孩子經歷怎樣的掙扎?
他們背後家庭、情感關係又帶來怎樣的困惑與不安?
手無寸鐵的孩子他們的勇氣和力量來自何處?
這些都讓觀眾有一絲動容和悲憫。
尤其是開頭,三個動畫小人陷入詭異的迷宮,最後只有一個小人走出迷宮,蜷縮在角落哭泣。雖然只有短短一分鐘,卻不像傳統片頭只淪為字幕背景板。
況且每一集都在一種看似波瀾不驚的敘述裡,突然給人一種毫無防備的驚詫感,每集時長都不一樣,每集片尾都掐在故事的懸念點上,這也太浪了吧?
“當時給導演聊劇本,他一句話我印象深刻。”張頌文回憶道:“他對展示純粹的惡不是很感興趣,這個案件就像是魔術師表演時手裡的一塊布,我們不能沒有這塊布,因為要吸引觀眾看下去。”
“但我們的目標是讓觀眾留得住、也留得下,所謂留得下,就是我們想留給觀眾思考的東西。”
“這也是來自整個團隊對視聽哲學的共同追求,我們不想簡單把所有資訊都用臺詞交代,更希望透過各個維度的視聽語言把一個故事的資訊傳達出來。”
“裡邊有聲音、有音樂、有畫面,有畫面外你看不到、聽不到的聲音。怎麼在生活劇裡創造出一種懸疑感?”
“就像大衛芬奇一些非懸疑題材電影裡用到的製造懸疑感的視聽手段,我們也在追求這種感受。”
說到這裡張頌文明顯很滿意,彷彿老饕品嚐到一份期待已久的美食般有成就感,這種丁旭能理解,畢竟是奮鬥二十多年的演員,能遇見一個適合角色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