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能看到。過去古人要睡在地上,這種圍屏給他強烈的安全感。我們現在很少有機會睡在地上了,以前的人睡在地上,心理上會不舒服,因為所有的東西都顯得非常高大,人就渺小了。如果用屏風圍一圍,心裡就踏實了,也顯得安全。我們現在能看到的最早的屏風實物,是大同北魏司馬金龍墓出土的屏風,屬於國寶。它的尺寸不是很大,但表明了我們最早實物的存在。
圍屏都成組,一片一片銜接起來。後來出現一種很重要的屏風,只有一片,叫“地屏”,意思是直接落地的屏風。一般都有2米多高,比較大。這種地屏一拿出來,不管擱在哪兒,都是視線的中心,坐在前面的一定是主人。今天中南海的國賓接見,領導人身後都有屏風,表明了主人的地位。這個習慣不是今天才有的,兩千多年以前中國人就這樣做了,一直延續至今。現在會有一些改進,有的已經不是單純的地屏了,而是直接在牆上畫一幅大畫,間接起到屏風的效果。
古人一到春秋兩季,經常要做戶外活動。原因是當時沒有電,採光不好,人們很少在室內聚會。清朝中葉之前,絕大部分屋子都非常昏暗。南方的隔扇,被設計成每扇都能開啟,為的是讓外面的光線可以直接進入屋內。直到清代晚期,因為有了玻璃,屋裡的採光效果才逐漸變好。所以,一到春天,大量聚會都在庭院中出現。而在院外聚會的時候,要有一箇中心,於是這種地屏就被拿出來擺放。我們看到的大量實物地屏,在兩端都有提手,表明它經常要被搬動。我最早看到這種屏風時,非常詫異,想不明白上面為何不是帶鐵環,就是帶提手。後來透過查閱資料才知道,古人經常要搬動它,不像今天,一個大屏風往那兒一擱,多少年都不動。
1996年,美國明那波里斯博物館拍賣了一件黃花梨大地屏,成交價約110萬美元,當時摺合人民幣大約1000萬元,創造了當年中國傢俱成交價的世界紀錄。這件屏風當時在美國拍賣時,包括我們在內的中國人都很奇怪。平時這樣的屏風,在國內也就賣幾萬塊錢,怎麼跑到美國變成1000萬元了?原因就是西方人知道了屏風在中國傢俱中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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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十景”大折屏
折屏是屏風的另外一種形式,從圍屏發展而來,它的裝飾功能大於實用功能。明清兩代,大量折屏出現,表明當時社會的富足程度,因為屏風在當時是非常貴重的傢俱。
我買過一件款彩西湖十景大折屏,共有十二扇, 3米多高。它有確切的紀年,乾隆元年,就是1736年,距今二百七十多年了。這件屏風是從香港買回來的,買的過程比較曲折。我看到拍賣圖錄時,是在2001年9月初,緊跟著“9·11”就出事了,全世界的經濟局勢一下子變得非常動盪。我當時很擔心,不知道這個拍賣會不會取消。結果我非常幸運,除了我,沒有任何人出價,結果我以很便宜的價格就買回來了。買回來以後,我發現這個屏風非常重要。它的腰板上刻有乾隆時期的西湖十景。我們今天到杭州去,都要看西湖,三潭映月、花港觀魚、平湖秋月等等。而這西湖十景,屏風上面全有。
但是,乾隆元年的西湖十景,跟今天有一點差異。這就是文物的一個重要性,它提示你歷史的變遷。差異一共有三處,其中兩處是意思上的不同,一處是字面上的不同。我們只說意思上的不同。
一處是今天的“平湖秋月”,在乾隆元年叫“平湖秋色”。“秋月”指的是夜景,“秋色”則是白天的景象。我仔細想了想,認為平湖秋色是對的。中國的傳統文學中要求,相似的事物一般不要重複出現。西湖十景中有三潭映月,已經有一個月亮實景了,按理就不能再出現平湖秋月了。比如燕京八景有“盧溝曉月”、“瓊島春陰”,也沒有重名重景。平湖秋色的由來,肯定是引用了王勃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意境,這是它追求的景象。後來不知為何,被好事者改作平湖秋月,卻忘記了還有三潭映月。
第二個不同是西湖相當重要的一景,“柳浪聞鶯”,乾隆元年叫“柳岸聞鶯”。柳浪是什麼狀態呢?今天去西湖,岸邊都是柳樹。只有颳大風的時候,柳枝才能飄動起來,像浪一樣。但是,有風的時候鳥是不叫的,就算叫,你也聽不到,聽到的都是風聲。你恐怕找不到那種美好的感覺。而乾隆元年的屏風上寫著“柳岸聞鶯”,這就特別準確了。早晨起來,走到西湖邊上,清晨的寂靜中聽到小鳥的叫聲,多美呀。所以“柳岸聞鶯”是正確的,只是後來被好事者改了。我想,改名的這個人一定某一天走到西湖邊,正好颳起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