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了人家的自尊。總之,不是毬長,就是毛短,怎麼做都不合適,真他孃的裡外不是人。毬!要吃牛肉牛滾溝,該咋弄就咋弄,快活一天是一天,今晚這一場大弄,就是快意恩仇,就是我行我素,本來官府厲行青白引,是偏刃斧子斫窮人的,我馬家空手套白狼,一點事不用費,便紅利滾滾,擋都擋不住,可我偏要挑頭鬧事,為窮人出頭露面。這不,坐在人用肩膀抬起的轎子裡,哪有直接坐在人的肩膀上榮耀。坐在轎子裡,用轎簾遮住身體臉面,只能讓人怕,坐在人的肩膀上,卻讓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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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鹽 十七(3)
腳戶們抬著馬正天吆喝喧天,在西峰城轉了一個來回,到了馬家門前,在眾人的扶持下,馬正天兩腳剛落地,早已等候的海樹理帶領丫鬟夥計便快步迎了上來,海樹理說:老爺回來啦,夫人等急了。馬正天眼一瞪說:等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三歲小娃,怕跑丟了?腳戶們正鬧得興奮,一聽馬正天的口風,呼啦,又重新湧上來,兩個膀大腰圓的腳戶搶先抬起馬正天,長喝一嗓子:馬老爺起駕!眾人齊齊吶喊一聲:馬老爺起駕!鬧哄哄又走了。看得海樹理和一應下人目瞪口呆。老爺平時做事就顯出乖張來,今晚簡直著了魔了。海樹理急忙奔回去,把情況給夫人馬王氏說了。馬王氏是個地道的家庭婦女,只知一個一個養兒育女,生了一大堆,內外事務從不過問,哪有什麼主見,聽了這話,只知一把把抹眼淚甩鼻涕,眉眼清爽些了,才怯生生地說:海先生,你看事情要緊不?海樹理說:回夫人,說要緊,也不要緊,只是正月十五圖個熱鬧,說不要緊,卻也要緊,剛與知府鬧了些不愉快,一大幫人,再在街上大呼二喝,只怕被官府誤解是聚眾鬧事啥的,就不好了。馬王氏聽了這話,嚇得身子一挫,差點從炕頭跌下來,要不是丫鬟六兩眼疾手快,還真跌下來了。馬王氏終於穩住神了,她邊抽泣邊說:海先生,你看有啥好辦法能勸回老爺,趕緊想辦法吧。海樹理說:咱們老爺的脾性夫人是知道的,奴才這就去勸一勸,諒無大事,夫人千萬不要憂心。
海樹理並沒有去勸馬正天,他只是這麼一說,為了安慰馬王氏,也表示自己對主子的忠心。當然,他也沒有回家去,他依然帶領一幫子丫鬟下人佇立在大門外。今年的元宵節有點怪,與往年一樣也是張燈結綵的,可滿大街看出去黑黢黢的,偶爾有誰家大門上掛的燈籠看上去是正常的紅色,倒顯得彆扭,突兀,鬼燈似的,令人心裡直發毛。現在,早過了掛燈時間,滿街突然亮了,紅燈籠一排排延伸開去,黑黢黢的屋舍,紅燈閃爍的燈籠,還有一串串綵帶,赤橙黃綠青藍紫,在搖曳的紅光中,在漫天清冷的銀白下,光怪陸離,有些節日的熱鬧,更多的卻是夢境裡的玄虛。天很冷,掃地風一陣緊似一陣,燈籠晃盪起來,綵帶飄浮起來,各式紙活兒迎風嘩嘩,整個街面屋舍都顯得躁動不安。丫鬟們體弱,穿了很厚的衣服,仍然凍得瑟瑟發抖,老爺沒回來,海樹理沒發話,又不敢私自溜回去。馬王氏實在不放心,便把身邊的體己人六兩支出來了,安頓說,要是見了老爺好說歹說生拉活扯都要弄回屋裡來,說啥也不能讓他在外面混鬧了。六兩不敢不答應,出了夫人的房門,她的嘴便撅起了,撅的老高。撅嘴是孩子的習性,表示不滿,還有撒嬌的成分。大人看見小孩撅嘴,便會說:嘴撅的能拴三頭毛驢!六兩當下的嘴就是可以拴住三頭毛驢的那種嘴。她此時的撅嘴有不滿的成分,也有撒嬌的意思。可老爺在外面,夫人在房裡,丫鬟姐妹大都在門外街上,她的嘴撅得再高,也沒人看見呀。她的嘴還在自顧自撅著。她是夫人身邊的人,全家老爺最大,夫人老二,少爺小姐下來,奴才裡面目前她算是最有頭臉的。
就在上個月,夜裡掌燈時分,馬王氏監督下人熬了一碗參湯,這本來是她自己用的,馬正天從來不用這些東西,她卻讓她給老爺端去。馬正天剛在後院練功回來,獨自在房間用冷水擦身。在有錢人裡面,他算是個怪人,平時不讓人服侍他,隔三岔五在夫人房裡睡一回,睡到半夜,又要回到自己房裡來。六兩一手端碗,一手推開門,低頭進去,一抬頭,卻見馬正天站在地上,光溜溜地,兩腿間還夾纏著一個肉橛,直挺挺的,相當可怖。六兩剛滿十六歲,常年與馬王氏形影不離,晚上睡覺都在一個房間,只有老爺來了,夫人才讓她到隔壁的屋子去睡,哪見過光身子男人,當場嚇得身子一抖,手一抖,碗差點跌落在地,一串參湯都溢到地上了,幸虧她反應還算敏捷,損失不多。這已經把她的臉都嚇白了,稍一定神,臉又紅了,紅得像塗了牛血。馬正天停了擦洗,回頭說:哦,是六兩呀,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