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於從紐紐那裡得到了實情,紛紛湧來觀看,一片聲都笑牛不從確實是個二桿子貨,放著生意不做,從千里路上弄回他先人這麼一個孽障,給先人刻墓碑嘛,石頭是圓的,做頂門槓倒結實,八個嫖客也推不開門,可他那個醜老婆,哪個沒出息的嫖客肯出這閒力呀。來一撥人,鬧鬧嚷嚷的,撂一堆混賬話,嬉鬧著走了,又來一撥人,再撂一堆更不入耳的話走了。牛不從躺在床上裝睡,聽了這些話,在心裡罵:狗眼看天哪知道星星是稀了還是稠了?馬正天風聞這件事,覺得蹊蹺,裝作來看牛不從身子緩得怎樣了,一進門,還沒走到石頭跟前,眼裡放出的光便照亮了牛家破舊的院落。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與牛不從寒暄畢,他直奔主題,開口便問:牛兄,你這石頭是留著自己耍,還是賣?留給自己耍,咱啥話都不用說了,要賣,開個價。正在給馬正天沏茶的紐紐介面說,馬爺你要買嗎,街上的那些閒人說了,這塊破石頭要是做頂門槓,八個嫖客都進不來,可我長得太醜,大門敞開,嫖客都不會上門的。老爺家亮豁女人多,弄一個得力的頂門石頭倒是正經。牛不從厲聲呵斥,紐紐還是堅持把話說完了。牛不從心想這下日塌了,馬正天一生氣,轉身走了,真的得拿石頭頂自家門了。他在心裡對紐紐發狠道:這樁生意要是黃了,我要用這塊石頭堵上你的臭屄哩!馬正天耐心聽完紐紐的絮叨,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手指著紐紐,上氣不接下氣,對牛不從說:兄弟久聞嫂夫人說話有意思,果然有意思的很哩。那好吧,就照嫂夫人說的,我弄回去頂門防嫖客了。牛兄不會捨不得吧?牛不從苦笑道:馬老爺說笑哩,你看我這毬光景,耍猴都要把猴餓死的,還耍得起石頭?老爺要是不嫌棄,隨便賞我幾個腳錢辛苦錢,拿去耍吧。馬正天說,咱親兄弟明算賬,你開個價吧。牛不從說,不瞞老爺,我只花了一兩銀子的本錢,老爺要是可憐我辛苦一場,給十兩銀子,就算是照顧我了。馬正天說,咱鄉里鄉親的,我也不刻薄你,人嘴前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對家有閒錢的人,玉就是寶貝,對沒吃沒喝的人,再好的玉也是一無用處的石頭。這樣吧,你要十兩,我還你百兩,咱倆生意也有,情分也有,如何?牛不從當下從床上一躍而起,眼見得面色紅潤了。牛不從家沒有客廳,沏了茶的紐紐只是躲進了裡間屋,外間屋說什麼話都是聽得見的,她大叫一聲蹦了出來,嚷道: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日塌了,日塌了,天下人一滿日塌了,我只道我家男人腦子日塌了,馬老爺的腦子簡直日塌的一滴水水兒都不剩嘛,一百兩銀子買頂門石哩,嫖客都顧不得嫖風了,乾脆把石頭偷了去是正經!馬正天呵呵笑著,有貴客在,牛不從不好拾掇紐紐,只好一手捏住她的嘴角,一膝將她頂進了裡間屋。據說,馬正天派人一手錢一手貨交割明白後,牛不從忍了半天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他抓過紐紐,屁股朝天扔在地上,抬起腳就要往下踏,紐紐還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強自把臉轉過來,一臉迷茫,一臉真誠,她對牛不從說:娃他爹,咱家也有銀子了,我想給你討個小老婆回來,馬正天是男人,整天五花六花的,你難道不是男人,你比他就是少了幾個銀子嘛,你看把你可憐成驢了,腰累斷了,回到家,碰上的又是我這個嫖客都不待見的醜女人,我心疼你,自己又沒有辦法變得亮豁一些。牛不從抬起的腳在空裡懸著,聽完紐紐的話,他收了腳,一把拽起紐紐。紐紐說:你到底願不願意嘛,你不說話,嘴難道讓驢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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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鹽 十八(2)
紐紐的憨厚相,讓馬正天開心了好長時間,牛不從自此也被他另眼相看,很快成為馬家的固定供鹽腳戶,並且成為腳戶頭兒。
六兩屁股一搭上石礅,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她知道石礅有多冰涼,心裡是有準備的,還是被狠狠冰了一下。她將屁股虛提,輕輕落下去,一股涼意直衝心肺。她噓了口氣,剛才心裡的燥熱煩亂立即消散了。此時,她身體內外的感覺才顯得真切了,不舒服是真切的,舒服也是真切的。她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身體的各個部位莫名的舒服,又莫名的不舒服,舒服的地方讓她舒服地天旋地轉,不舒服的地方,仍然讓她不舒服地天旋地轉。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她不明白,這種事怎麼會是這樣,先前讓她偶爾懵懂想起便臉紅心跳萬分恐懼的事情,原來竟是這樣。她突然想起,先前那些進內宅幹雜活的夥計,瞅主人不在跟前,對著她擠眉弄眼,輕聲唱一些不三不四的歌兒,她不懂他們究竟唱的什麼,從他們壞兮兮的眼神中,她判斷絕非什麼好歌。她一直記著他們唱的其中一段,什麼:高粱杆杆兒高,女兒腳腳兒小,三跑兩跑給跌倒了。當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