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並不是真正的他。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他把李群當宰天下的刀,卻也怕一不小心,讓刀刃傷了自己。
可原來,他也有弱點。
皇帝心裡一笑,雖然要改一改聖旨,不過發現這個秘密,讓他心情很愉快。
翻了翻奏章,皇帝緩緩道:“北方雪災之事,不知李愛卿有何看法?”
“開倉賑災、平定謠言、穩定人心,既是危機,卻也可轉危為安,加以利用。”李群不急不緩,字字清冷,擲地有聲。
“哦?”皇帝挑了挑眉,“如何利用?”
“自景裕帝下數十年,荒政不振,吏治腐敗而途有餓殍,百姓怨聲載道,對朝廷積怨已深,陛下若能重振朝綱,監督荒政實施,百姓能得到及時救助,自然對陛下感恩戴德,之前的不利謠言,自會煙消雲散。”
民間有一幫腐儒,早已抓住了這次大雪災大做文章,說是叔奪侄位,天怒人怨,故有災年。其實雪災旱災洪災,哪一年沒有發生幾起,有心之人,自會牽強附會。但百姓愚昧輕信,一旦救助不及時,便可能會被謠言煽動,從而起義造反。
這種局面,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不錯,這件事必須辦得妥帖,來堵住那些讀書人的口!”皇帝摩挲著玉扳指,眸色深沉,“愛卿以為誰最合適?”
李群合手一揖:“臣不才,願領其責。”
皇帝看著殿下之人,墨髮垂了一縷在耳邊,請冷冷地襯出膚白似雪,他不過二十出頭,如何能夠壓住底下那些官員?
李群見皇帝許久沒有回應,頓了頓,又開口道:“難道陛下,不想趁此機會,清除廢帝餘黨?”
皇帝眼睛一亮,笑了。
李群,是一把好刀。
一把真正的好刀,必須要有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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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疲憊地合上眼,沉默了半晌,李群輕撩開簾子一角,問跟在旁邊的書童道:“菊年回去了嗎?”
書童答道:“沈姑娘在宮門口被玉寧公主攔下,說了一會話便一人走回去了。”
“走回去?”李群皺眉,“她是走回去的?”
書童點頭道:“來時有宮裡的馬車,但是回去便沒有了。”
李群神色一凜,冷然低喝道:“胡鬧!你怎麼讓她一人走回去!”
書童從未見過他這般憤怒,一時嚇得手抖,“奴、奴才……”
李群沒有理會他,心裡估計沈菊年此時應該還未到家,眉心漸攏,對轎伕道:“加快步子!”
她的身體還沒復原,上次為他渡了真氣,昨日又受了刺激……
李群下意識地摩挲著半環玉鐲,心尖處傳來陣陣奇異的痠麻感覺,微睜開了眼,看著手中玉潤,眼神不自覺柔和了起來。
——便是有,又如何?
原來,她心裡是有他的。
可是,他在她心裡,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他喜歡她臉上微紅,低聲地喚他“審言”,然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有了喜歡的人和事。
但是郭雍……
李群驀地攥緊了玉鐲,眼底閃過一絲決絕。
既然她並非對他無情,那麼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了。
“大人,沈姑娘就在前面!”書童驚喜地喊了一聲。
沈菊年一人慢慢地向前走著,來時坐著馬車,不覺得如何遠,現在一步步走回去,才發現也不怎麼近。
李群果然聽到了她那句話,可是她竟然說出口了……
初離沈府,或許她心裡有的,只是一個剪影,所以縱然遺憾,她也是選擇了放手。
安州事變,她身邊再無一個親人。蕭錦琪對她好,她也是擺脫不了對蕭府恐懼,那樣的環境中,只會讓她更加思念當年小院裡與世無爭的平和。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會想要尋找一個依靠,茫然四顧,除了他,還有誰呢?
於是在等待中,心裡那抹剪影逐漸清晰了起來,想要靠近他,和他在一起,但是卻又不敢靠近,一是怕他無心,二是……
郭大路,郭雍,他回來了。
——俺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絕對不會和其他人牽扯不清的!
她驀地覺得臉紅,慚愧,彷彿有一把名為道德的尺子狠狠扇上了她的臉頰。
為什麼對他動心呢……
若不曾對他有情,那她就可以平心靜氣地嫁給郭雍了。若沒有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