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川屏住呼吸,見他把肩上那女子毫不客氣地丟在地上,泥水浸了她半邊身體,在地上滾了一下,露出半張乾淨豔麗的臉來——是玄珠!
“這位公主試圖不交錢混入經商隊伍的船渡海,被人指認後竟然毫不愧疚,反而出手傷人。我想她與你也是舊識,不好叫你擔心她的安危,這便一併還給你好了。”
覃川只覺心裡咚咚亂跳,委實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能再次擒住玄珠。這位姐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成日家除了給人找麻煩,還會點什麼有用的不?看她那個模樣,死不死活不活,只怕是被人下了咒陷入沉睡——見國師打算解開咒文,她趕緊抬手:“等下!就讓她先睡著吧!”
要是叫醒她,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狠話來,今日茲事體大,少不得委屈她多睡一會兒了。
她從袖中取出一綹白髮並一隻水晶長瓶,瓶身晶瑩剔透,內裡藏著一團淡青色的火焰,似燭火般輕輕跳動,靈性十足。只有妖之魂才會有這種水墨般的淡青色,凡人的魂魄大多是或濃或淡的天青色。
覃川望著瓶中魂魄,笑了笑:“魂魄在這裡,只是腦袋早已爛的不成樣子,被我丟了。以國師的身手,這點小事情自然不會是問題了。”
“拿來!”國師記掛太子,禁不住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搶。
她含笑掩了瓶子,也不說話,只是拿眼瞅他。國師立即掏出玉盒,裡面那顆人心鮮活跳躍,半點也看不出早已離體大半個月。那顆人心逆風而起,如稚鳥投懷一般,咻一聲鑽進她心口。
心臟歸體,剜心之痛才齊齊發作,覃川痛得彎下腰去,忽然倒退數步一把抓住玄珠,眨眼便消失在竹林外,地上留了那隻瓶子並一綹白髮。
國師難抑激動,先搶了瓶子撈出那一捧沉重的魂魄,熟悉的脈動令他心潮澎湃。
什麼是無雙命格?什麼是一統中原?這些古老而迷信的預言他早已不再需要!只要太子在,只要有太子!這個他用精血孕育出的凶煞之子可以將他送上權力的巔峰,天原那古老的預言即將被打破,無論那無雙命格的真正主人是誰,都已不重要。太子即將回來!
他欣喜的將那團靈魂之焰貼在胸前,低聲呢喃:“好孩子,爹把你找回來了!”
身後的妖獸忽然仰首嚎叫一聲,似是在預警什麼,國師緩緩轉身,見那茫茫夜色中,一行人馬悄無聲息地冒雨前進,將竹林外團團圍住。當頭一人點亮了火把,往這邊照了一下,跟著一個熟悉而親切的男聲響起:“國師,這樣深的夜,您老人家怎會孤身在此?”
說著那人策馬走近,一身甲冑,頭盔下是一張被雨淋溼的俊秀的面容,雙眸笑得彎起,十分的溫和,千分的可喜,是二皇子亭淵。
國師一見是他,懸起的心頓時落下三分,淡道:“這話應當老臣問二皇子,這等雨夜,領兵來剿匪麼?”
亭淵柔聲道:“今日收到訊息,說鳳眠山腳下有反賊出沒,故而父皇令我領兵來擒拿。不過繞了一大圈,黑漆漆的,反賊卻是沒見著,倒遇到了您老人家。還要勞煩您老給我說說,可有見到反賊出沒?回去我也好和父皇有個交代。”
國師那顆心臟又放下五分,指著幽深的竹林淡道:“方才有幾個行跡可疑的人進了竹林,二皇子何不進去搜查一番?”
亭淵果然招來十幾名親信,策馬走近竹林,忽然探頭望了一眼國師懷內,奇道:“咦,您老人家懷裡裝了什麼亮晶晶的東西?”
國師低下頭,果然見太子的魂魄自領口露出小半,因周圍都是士兵,太子已死之事只有極少數的皇族才知道,此刻說出來難免惹人懷疑,他立即用手掩住,淡道:“我來抓一些雨夜才會出現的小妖,煉製丹藥有用。這是夜來有螢光的妖。”
亭淵笑道:“原來如此,我還當是什麼東西的魂魄……說起來,您身後那位兄臺,莫不是什麼妖怪?怎的沒了腦袋?”
那些士兵原本未曾注意,聽他這樣一說,紛紛點了火把去看,果然見到那無頭的太子直挺挺地站在雨中。太子身材極高大,縱然沒有腦袋也比尋常人高出兩個頭,昔日他領兵狂掃中原諸國,眾將士對他的身形極為熟悉,當下便紛紛驚叫:“那是太子!太子沒了腦袋?!”
國師心中一陣惱怒,冷眼望著亭淵,他卻彷彿什麼也不知,無辜而迷惘地看著他,喃喃:“國師,這是怎麼回事?”
國師面色陰沉,忽將那魂魄取出,硬生生拍進太子屍身背後,厲聲道:“我讓你們看看是怎麼回事!”語氣中殺意頓現,今日之事看到的人太多,倘若洩露出去,謠言紛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