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定睛凝注著他,過了半晌,只見他額上沁出了汗珠。知道他此刻心中,也正在矛盾衝突,不能速下決定。
他手掌直垂,劍尖指地,手腕發抖,劍尖不住震動,接著顫抖了起來。
紫衣少女見他如此緊張,內心不覺也緊張起來,脫口說道:“當機立斷,遲則生變,你平日行事一向痛快,怎地今日……”
話聲未了,只聽又是一聲低喝,傳了過來,道:“奼兒,你可知道大丈夫立世行事,婦人萬萬不可橫加干涉,你還是快些退到一邊,什麼事都讓他自己決定的好!”
語聲威嚴中帶著慈愛,和悅中帶著嚴肅,正是她父親的聲音。
紫衣少女暗歎一聲,心裡雖然覺著委屈,卻也不敢反抗。
哪知一個清柔的女子聲音已然冷笑道:“誰說男子行事,婦人不能干涉,我倒要問問這究竟是什麼道理?”說話之人正是那宮裝美婦。
突聽徐元平大喝一聲道:“我決定了……”
紫衣少女本已轉身行去,聽得徐元平大喝之聲,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望去。
只見徐元平挺胸大步而行,滿臉浩然之氣,走到易天行的身側。
紫衣少女低聲說道:“只要你舉手一劍,不但可報了殺父凌母之仇,而且替人間除了個大奸巨惡!”
哪知徐元平的行動,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竟然舉手一掌,輕輕拍在易天行後背的“命門”
穴上。
只見易天行微微一顫,陡然醒了過來。徐元平掉頭不顧,大步向查子清等走去,掌不停揮,片刻之間,所有之人,盡都被他的掌力拍醒。
這些人俱都是滿臉驚異,把目光投注在徐元平的身上,想到自己在那瞬息時光中,經歷的生死之劫,只要徐元平一揮寶刃,他們都將毫無抗拒能力,一個個血濺石室,但他卻把他們一個個由哀傷的沉醉中,推醒過來。
查子清輕輕的嘆一口氣,低聲對楊文堯道:“楊兄,這人年紀不高,但行事態度,卻是光明的很。”
楊文堯默默不言,心中卻暗道:這小子舉動光明,心胸磊落,他這相救眾人之事,定使群豪心折,看來我這番聯手除他之心,算是白費了。
徐元平拍活群豪穴道大步走回場中,朗聲對易天行:“易天行,你神智完全清醒了嗎?”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清醒了,徐世兄的英雄行徑,當真使人心折。”
徐元平大義凜然地說道:“大丈夫為人行事,正當如是。”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有一事,想和你約法三章,不知能否見允?”
易天行道:“願聞高論。”
徐元平肅容說道:“今日之局,已難兩立,不論咱們誰勝誰敗,總要有一個人流血五步,伏屍當場,有這多武林高手在場見證,死亦無憾了。”
易天行道:“能得一個武功相若的敵對之人,痛痛快快拼個生死,那也是咱們習武之人的一件樂事,只不知你的臂,是否已成殘廢?”
徐元平揮動了兩下左臂說道:“傷雖及骨幸得未殘。”
易天行道:“在下為徐世兄慶幸,唉!動手相搏,各逞奇招,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徐元平道:“在下要和易老前輩約法,咱們動手之後,我如幸勝一招,就請易老前輩答覆在下一個問題!”
易天行略一沉吟,道:“如是在下幸勝一招呢?”
徐元平道:“任憑吩咐。”
易天行道:“據在下推想,咱們這一場生死之搏中,彼此都有幸勝一招一式之機,只不過終極生死,難以預料罷了。”
徐元平道:“在下亦知沒有勝你的把握,何況我左臂重傷,實力減去不少……”
易天行笑道:“如依你約法施為,咱們這一場相搏不知要打到幾時才能分出勝敗,須知咱們彼此之間能搶得一分先機,是何等困難之事,但在勝一招一式後,又必須停下手來,談論一件往事……”他微微一頓之後,突然放聲大笑,道:“這約法你未免太吃虧了,你只不過想了然你的父母是否死在我的手中,這賭注下的太大了,不是我易某誇口,中原武林道上數十年來的風雲變幻,人人事事,我易某人縱未參與,亦無不了然內情,如若談將起來,三日三夜,也未必能夠談完。”
徐元平道:“我雖未親眼看到你殺死了我的恩師,亦知道你是殺我父母的兇手,但詳細經過之情,卻是一無所知,我要明白你為什麼要殺害我的父母,用什麼方法害了他們。”
易天行淡淡一笑,默然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