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平的身子,已躍飛起一丈多高,如不硬接對方這一記劈空掌力,只有使用“千斤墜”的身法,把躍起的身子,沉落實地,否則,只有拼接對方這雄渾的一擊。
兩種極不相同的念頭,同時在他腦際閃過,他知道這是他唯一能躍落那靜院的機會,雖然,這機會充滿著死亡的危險。在這迫急的一剎那間,他選擇了死亡的冒險,雙掌運足生平之力,平胸推出,疾向那排空而來的掌風迎去。
這是一次極不公平的硬拼,雙方功力懸殊,如卵擊石,徐元平只覺對方劈來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直壓而下,但感心頭一震,如受雷擊,耳際轟然作響,全身氣血翻動,噴出一口鮮血,昏迷過去。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他忽然感覺一陣寒意,睜眼看時,天色已經大亮,全身衣服都被晨露浸溼。他長長吁一口氣,挺身坐了起來,仰臉看著天上幾片浮動的白雲。
呆呆出神,周圍的環境,對他是那樣陌生,但聞晨風拂動滿院翠竹,發出沙沙的響聲。
他舉手拍拍自己的腦袋,儘量想回憶起這是怎麼回事,可是,腦際宛如一張空洞的白紙,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掙扎著站起身子,搖搖擺擺的走了兩步,頭頂上像壓著一塊千斤鐵塊,痠軟的雙腿極難支援這沉重的負荷,他不得不借助那挺生的翠竹之力,兩手交替的扶著竹子,緩緩的移動著身軀。
太陽爬過了圍牆,金黃的光芒照著他前胸一片紫紅的凝血,閃閃生光,他伸手撫摸上下胸前的血跡,茫然一笑,閉上眼睛。
他本是有著很好內功基礎的人,運氣調息的方法,早已成為本能,雖然他已失去記憶能力,忘記了過去一切的事務,但傷勢並不致命,只是被對方強勁的掌力,震傷了大腦、內腑,全身各處血脈尚能正常迴圈,是故一經靜坐,不知不覺間運氣行功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忽聽一聲沉重的嘆息之聲,傳入耳際。徐元平霍然站起身子,轉頭向後望去,只見數丈外翠竹林中,有一座三間大小的破落瓦舍,兩扇房門,緊緊的關閉著,牆壁雖是用上等的大青磚砌成,但因年久未經打掃,看上去斑痕累累,十分淒涼,但那沉重的嘆息之聲,就由那兩間瓦舍之中傳出來。
徐元平經過一段時間調息之後,精神已好轉不少,雖然舉步仍甚艱難。但已不似剛才一般,必須要扶著竹子才能走路。
他渾然的走向那兩間瓦舍門前,只見一張黃底朱字的封條,橫貼在兩扇黑漆剝落的門上。
那封條久經風吹日曬,上面的字跡,早已無法辨認,其實他腦際中一片空白,智力記憶均未恢復,縱然字跡清晰,也是看不出寫的什麼。
如果他像往常一樣清醒的話,只怕很難鼓起勇氣撕去那橫貼門上的封條,因為他去思慮到極難預測的後果……
但此刻他卻是毫無顧慮,渾渾噩噩的舉手撕去了門上的封條,隨手丟在地上。雙手加力,猛向那緊閉的房門推去,但聞砰然一聲,兩扇木門應手碎裂,原來那木門經過數十年風雨侵蝕,早已腐朽。
他毫不猶豫的昂然入室,一陣積塵落下,撒了他滿臉滿身。徐元平用衣袖揮去臉上塵土,打量室中佈設,只見屋頂壁角之處,蛛網繚繞,到處積塵,似乎是久無人住。
忽然兩道冷電般的光華,一閃而逝,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鬚髮蒼然,垂掩全身的怪人,盤膝坐在幽室一角的木榻之上,長垂的雪髯皓髮之下,隱隱現露出灰袍衣角。他愕然地望了那怪人一陣,緩步向那木榻走去。
那怪人陡然睜開眼睛,兩道冷電般的神光,由垂臉白髮中射出,那眼神之中似是含蘊了無比的威力,看得人油生寒意。徐元平雖然在神智未復之際,也不禁怦然心跳,收步停身,不敢再往前走。
那兩道通人心悸的眼光,一直凝注在徐元平的臉上,一瞬不瞬,只看得徐元平的心頭有如鹿撞一般,本能的緩步向後退去。但見那怪人鬚髮一陣顫動過後,倏然閉上了眼睛。徐元平茫然地站了一盞熱茶工夫,又向那鬚髮掩身怪人身前走去。
這次那長髮怪人沒有再睜兩眼瞧他,直待徐元平走到他身邊,才陡然伸手抓去,手臂揚處,片片碎布飄飛,原來他身著僧袍早已朽腐,這一疾伸手臂,衣袖立時碎裂片片。
徐元平只覺右臂前胸幾處微微一麻,已被人舉手之間點中了“將臺”、“臂儒”、“肩井”三處穴道,當下雙腿一軟,跌在那長鬚掩身的怪人身側,肩頭撞在木榻上,登時把木榻一角撞碎。他雖已無能掙扎,但人並未昏迷過去,只是無法開口說話,瞪起一雙朗目,呆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