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莊嚴,急快的掌勢,也忽然慢了下來。
上官婉倩大為焦急,暗道:怎的這人忽然瘋了,相搏正值緊要關頭,生死決於瞬息之間,他又槍得先機,只要後力能繼,終有勝敵之時,能夠一舉擊敗息隱江湖十餘年的鬼王丁高,那可是一件大光彩的事,但他卻無緣無故的唱起歌來……
轉眼望去,只見慧果大師雙目圓睜,緩步向前移來,似是看的更入神了。
突聽鬼王丁高一聲厲嘯,迅急的拍出一掌,轉身急奔而去。徐元平也不追趕,望著鬼王遠去的背影,呆呆出神,那飄蕩在耳際的歌聲,也隨之中斷。
不遠的草叢處站的白衣人,也緊隨鬼王丁高身後而去。
徐元平回目一瞥那倒臥地上的兩具屍體,仰臉長長吸一口氣,看著夕陽殘照,低聲說道:
“太陽就要下山了……”
上官婉倩蓮步姍姍的走了過來,說道:“你真的很怕死嗎?”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想到人世上還有很多事要我去做,眼下實是死非其時。”
慧果大師突然走了上來,手中搖動著戮情寶劍,耀目的寒光,在落日映照之下閃動著,說道:“此劍還是交由你暫時儲存吧!”
徐元平搖搖頭,笑道:“此劍得於少林,還於少林,乃理所當然之事,還是由老禪師收著吧!”言詞之間,隱隱流露出將死的悲哀。
上官婉倩突然伸出雪白的玉掌,笑道:“交給我吧!我替他收存著。”
慧果一縮手腕,道:“女施主不覺太貪心嗎?”倒捏劍尖,把寶劍送入徐元平的手中,道:“你的武功,足以配用此劍,老衲告別了。”
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徐元平望著他隨風飄動的衣袂,心中暗暗忖道:奇怪呀!此人一向貪心,天涯追蹤,志在求劍,怎的寶劍到了手,反而這等大方起來……
上官婉倩突然伸手一把搶過他手中寶劍,笑道:“人家既然不要,那就送給我吧!”
徐元平略一沉嶺,道:“此劍乃少林寺之物,我不能答應送你,但我可以不向你討。”
上官婉倩流目四顧,但見荒山寂寂,四外無人,突覺一陣羞意泛上心頭,垂下頭去,說道:“你的武功,眼下我已自知不是你的敵手,咱們比劍之約,就此取消。”
徐元平道:“任憑姑娘裁決,在下無不從命……”,忽然心中一動,接道:“咱們向那邊走走可不可以?”
上官婉倩道:“好啊!這我應聽你的了。”
徐元平道:“你等等。”急急跑到那草棚之處,用手寫了幾個大字,匆匆向東奔去。
上官婉倩緊緊相隨著他,放腿而行。
徐元平信步而奔,毫無目的,走了一陣,到了一處山腳之下。
但聞泉水淙淙,一溪青流,由山上倒瀉下來,就在斷崖下聚成了一個水潭,四周青松環繞,景物甚是清幽,立時坐了下來,閉上眼睛。
上官婉倩看他望也不望自己一眼,一副冷傲神態,心中甚是惱怒,當下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兩人僵持了良久工夫,上官婉倩再難忍耐,首先開口說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徐元平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冷冰冰地說道:“你該走了,坐在這裡幹什麼?”
上官婉倩生平之中,從未受過此等羞辱,霍然躍起怒道:“是你叫我來的,哼!誰稀罕跟你一起?”
徐元平微閉的雙目,突的一睜,看晚霞只剩下一抹餘彩,不禁輕聲一嘆,自言自語地說道:“金叔父該回來了!但願他不要找到此地才好。”他似是根本忘記了上官婉倩還在身側,看也未看她一眼。
這冷漠使上官婉倩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她憤怒的拔出長劍,直向徐元平前胸刺去。
哪知徐元平渾如不覺,劍尖刺破了他的衣服,他仍然若無其事,閉目而坐,動也未動一下。
上官婉倩玉腕一挫,及時的收住了劍勢,無法宣洩的憤怒,化成了滿腹委屈,滴滴熱淚,奪眶而出。
她原想徐元平會和她大打一場,或是好言解說,要她放下寶劍,至低限度也該出言責罵她幾句,可是對方這不聲不響漠視生死的神態,卻大出上官婉倩的意料。她本可一劍把他殺死,但她卻又無法下得了手。她天性中潛在著無比的倔強,冷漠和羞辱,在她的感受上,重過生死。
徐元平緩緩睜開了微閉的雙目,淡然一笑道:“你哭什麼?”
上官婉倩用力的把寶劍摔在地上,用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怒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