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收劍,帶我去尋你的同伴們,我便放過你。”
少年寡言,並不回應他的話,唯有劍尖相向的動作能昭示出他此刻的態度。
“早聽聞晉王身邊的鷹犬一向是極為忠心,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閣濼無奈地聳聳肩,喪雪重新出鞘,“怎麼,晉王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忠心地做他的狗?”
面對絕頂的劍術高手,向來以巧力與毒術取勝的影衛幾乎是毫無勝算。
劍身的寒光沒入少年的胸腹。
鋒刃穿透皮肉的割裂聲讓人不寒而慄。
少年身形一頓,險些連手中的長劍都沒能握住,腕骨稍挽,才得以重新握住劍柄,堪堪站穩。
“十九!”
不知是如何繞開了暗樁的追捕,領頭影衛霜至竟孤身一人回到了方才眾人分開的地方,見少年受傷,他揮劍便朝閣濼刺來。
閣濼並未將劍從少年身上抽出,而是奪下了他手中的劍,輕而易舉地擲向了來人。
突然,閣濼怪異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人也動彈不得,被迫鬆開了握著的兩柄長劍。
少年倏然脫身,擎住還未拔出的劍刃,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霜至的劍已向閣濼高高揮起,然而餘光卻瞥見了少年手邊原是裝著雙生蠱蟲的瓷瓶,頓時驚痛不已:“十九!”
少年無暇回應,他抓住機會,掙扎著從血泊中撐起身子,輕顫著手指伸進懷中,摸出一卷儲存完好的精美布帛:“霜至,務必……務必……親自,交給殿下。”
霜至赤紅著眼睛揣好沾了血色指印的布帛,即便是萬分的悲恨不捨,卻也不敢再耽擱時間,忍下身上的傷痛,騰身翻上樹梢,縱躍著朝山下而去。
雙生蠱蟲入了肉,閣濼僵硬良久的手腳也重新恢復了自由,他飛快地點了自己身上的幾處大穴,阻止雙生蠱蟲順著他的經脈到處留毒。
但他終歸是沒法兒在一時半刻中完全脫身,索性蹲下|身子,鉗住少年的下巴,恨聲發問:“沒想到,密信竟然就藏在你身上,你倒是說說,晉王給了你什麼?嗯?”
鮮血順著額角緩慢下延,湮透少年潮溼的眉梢,將輕垂的眼尾染得通紅。
“說話。”閣濼揪住他的頭髮,迫使他揚起頭來。
少年抿緊嘴唇,只死死拖住閣濼的雙腿,讓他無法掙脫自己的桎梏,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霜至消失在視線裡。
“一定要這麼倔嗎?”閣濼用力咬著後槽牙,聲音帶著切齒的冷意。
他拿捏著分寸,微微加重手上的力道,讓劍身刺得愈發深了幾寸。
“……”趴伏在地上的人脊骨一僵,卻依舊沒有反應,生生忍下了這斷骨之痛。
艱難喘息的聲音像一頭剛生出犬齒的虛弱幼獸,眸光哀涼,卻也兇悍狠戾。
——
天際泛白,漫山遍野中追人無果的暗樁們紛紛回到了閣濼身旁,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敢率先發出聲響。
“你們倒是有用得很,”閣濼冷笑一聲,“被人當猴子在這山中耍了一大圈。”
少年被扯著衣領拖行了數十丈遠,垂落的衣襬在地上留下迤邐的血痕。
“閣濼大人,屬下這就了結了他!”隨從自知失職,見狀急忙過來,揮刀便要朝地上的人劈去,卻被閣濼抬手阻住。
少年緩了口氣,疲憊地眨了下眼睛,扣住閣濼踝骨的手指已經開始脫力。
絕境中接近死亡,才會有生存的希望。
至少……還要再見那個人一面。
“他將雙生蠱蟲種在了我的體內。”閣濼說道。
就在他剛剛被喪雪刺穿的瞬間。
“我若現在殺他,就會和他一起斃命於此,可我若是不殺他,三日之後,這蠱蟲便會自行在我體內消失,而他,則會被吹雪意的寒毒侵襲入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這樣做,無非是想要拖住時間罷了。”
“只是可惜這顆效忠錯了主人的心。”
晉王府的影衛盡是無視生死之輩,拋開凌駕在所有暗樁侍衛之上的武道造詣不談,這世間無論是賭徒還是武者,想必都不會有人捨得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去和他們這樣的人博個輸贏。
“閣濼大人,我們這就去追!”暗樁們躬身抱拳,轉身欲待要追。
閣濼擺了擺手,“追不上了,那影衛武功不怎麼樣,輕功卻是卓絕,這工夫估計已經進宮城了。”
“那怎麼辦?”暗樁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