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寧願割掉他的舌頭,也決不願在任何第三者的面前承認這一點。雖然如此,咱們還是可以瞧瞧去。我可以自己單幹,一個人破案。即使我得不到什麼,也可以嘲笑他們一番。走罷!”
他披上大衣,那種匆忙的樣子說明他躍躍欲試的心情已壓倒了無動於衷和消極冷淡的一面。
他說:“戴上你的帽子。”
“你希望我也去嗎?”
“是的,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做的話。”一分鐘以後,我們就坐上了一輛馬車,急急忙忙地向布瑞克斯頓路駛去。
這是一個陰霾多霧的早晨,屋頂上籠罩著一層灰褐色的帷幔,恰似下面泥濘街道的反映。我同伴的興致很高,喋喋不休地大談義大利克里莫納出產的提琴以及斯特萊迪瓦利聽著,因為沉悶的天氣和這種令人傷感的任務使我的情緒非常消沉。
①克里莫納為義大利著名提琴產地。——譯者注
②斯特萊迪瓦利AntonioStradivari:克里莫納地方的聞名世界的提琴製造家,死於年。——譯者注
③—世紀時克里莫納地方的阿瑪蒂家族以製造上好提琴聞名於世。——譯者注
最後我終於打斷了福爾摩斯在音樂方面的議論,我說:
“你似乎不大考慮眼前的這件案子。”
他回答說:“還沒有材料哪。沒有掌握全部證據之前,先作出假設來,這是絕大的錯誤。那樣就會使判斷產生氣差。”
“你很快就可以得到材料了。”我一面說,一面用手指著前面,“若是我沒弄錯的話,這就是布瑞克斯頓路,那裡就是出事所在的房子。”
“正是。停下,車伕,快停車!”我們離那所房子還有一百碼左右,他就堅持要下車,剩下的一段路,我們就步行。
勞瑞斯頓花園街號,從外表看來就象是一座凶宅。這裡一連有四幢房子,離街稍遠,兩幢有人居住,兩幢空著,號就是空著的一處。空房的臨街一面有三排窗子,因為無人居住,景況極為淒涼。塵封的玻璃上到處貼著“招租”的帖子,好象眼睛上的白翳一樣。每座房前都有一小起草木叢生的花園,把這幾所房子和街道隔開。小花園中有一條用黏土和石子鋪成的黃色小徑;一夜大雨,到處泥濘不堪。花園圍有矮牆,高約三英尺,牆頭上裝有木柵。一個身材高大的警察倚牆站著,周圍有幾個閒人,引頸翹首地往裡張望著,希望能瞧一眼屋中的情景,但是什麼也瞧不見。
我當時猜想,福爾摩斯一定會立刻奔進屋去,馬上動手研究這個神秘的案件。可是他似乎並不著急。他顯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樣子,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認為這未免有點兒裝腔作勢。他在人行道上走來走去,茫然地注視著地面,一會兒又凝視天空和對面的房子以及牆頭上的木柵。他這樣仔細地察看以後,就慢慢地走上小徑,或者應該說,他是從路邊的草地上走過去的,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小徑的地面。他有兩次停下腳步,有一次我看見他還露出笑容,並且聽到他滿意地歡呼了一聲。在這潮溼而泥濘的黏土地面上,有許多腳印;但是由於警察來來往往地從上面踩過,我真不明白我的同伴怎能指望從這上面辨認出什麼來。然而至今我還沒有忘記,那次他如何出破地證明了他對事物的敏銳的觀察力,因此我相信他定能看出許多我所瞧不見的東西。
在這所房子的門口,有一個頭發淺黃臉色白皙的高個的人過來迎接我們,他的手裡拿著筆記本。他跑上前來,熱情地握住我同伴的手說:“你來了,實在太好了。我把一切都保持原狀未動。”
“可是那個除外!”我的朋友指著那條小路說,“即使有一群水牛從這裡走過,也不會弄得比這更糟了。沒問題,葛萊森,你準自以為已得出了結論,所以才允許別人這樣做的吧。”
這個偵探躲躲閃閃地說:“我在屋裡忙著,我的同事雷斯垂德先生也在這兒,我把外邊的事都託付他了。”
福爾摩斯看了我一眼,嘲弄似地把眉毛揚了一揚,他說:
“有了你和雷斯垂德這樣兩位人物在場,第三個人當然就不會再發現什麼了。”
葛萊森搓著兩隻手很得意地說:“我認為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了。這個案子的確很離破,我知道這正適合你的胃口。”
“你沒有坐馬車來嗎?”福爾摩斯問道。
“沒有,先生。”
“雷斯垂德也沒有嗎?”
“他也沒有,先生。”
“那麼,咱們到屋子裡去瞧瞧。”
福爾摩斯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