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奸人,不令斬首,尚有何待?”狄公忙又奏道:“陛下之言,也失了意旨,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劉偉之所言,正是為天下之公論,豈得謂陛下家事?若因此斬殺忠臣,恐陛下聖明之君,反蒙以不美之名矣。太子遠謫房州,豈不遠望慈宮,夙夜思念,若因武承嗣誣奏,致將大臣論斬,恐天下之人,不說陛下為好臣所惑,反說陛下之把持朝位,無退讓太子之心。
既滅母子之恩,又失君臣之義,千秋而後,以陛下為何如人?
豈不因小人之言,誤了自己的名分,誤了國家的大事?武承嗣所奏,實有心誣害,請陛下另派大臣審明此事,方可水落石出,無黨無偏。臣因國家大事,冒死直陳,祈陛下明鑑!”這番說得武則天無言可對,只得准奏,將劉偉之等人交刑部訊問,然後退朝。
不說那武三思恨狄公阻撓其事,且說刑部尚書,自從武承嗣開缺之後,武后恐別人接任,不能仰體己意,當即傳旨命許敬宗補授。此人乃是杭州新城縣人,高宗在時,舉為著作郎之職,其後欲廢王皇后,立武則天為正宮,眾大臣齊力切諫,他說:“田舍翁剩十斛麥,尚欲更新婦。天子富有四海,立後廢一後,有何不可?”高宗了聽了此言,便將武則天為皇后。從此武后專權,十分寵任,凡朝廷大事,皆與敬宗商議。敬宗遂迎合意旨,平日與武張二黨,狼狽為奸,不知害了多少忠臣。
此時為了刑部尚書,也是武后命他照應懷義的意思。現在將劉偉之發在他部內,當時回衙,便將武承嗣所奏一干人,帶回部內,一時未敢審訊。等至晚間,私服出了衙門,來至武三思府內。家人傳稟進去,頃刻在書房相會。敬宗開言問道:“貴皇親,今日所奏,已是如願所償。將他斬首,又為這老狄無辜牽誣貴皇親身上,致將此事挽回。但此事命下官承審,特來與皇親商議,如何方令劉偉之供認?”武三思道:“大人在上,已非一日,可知此事不怕欽犯狡賴,惟是狄仁傑阻撓太甚。必得如此如此,不與他知道,然後方得行事。”許敬宗道:“此言雖是,但聖上面前,如何則行?”武三思道:“聖上此時已是悶恨非常!早朝之事,正是舍弟昨晚進宮,說明緣故。大人能如下官辦法,這事便無阻撓了。”當時又將薛敖曹之事,說了一番。許敬宗自是答應。
次日一早,敬宗也不上朝,天明便齊傳書差,在大堂審案。
將劉偉之、蘇安恆一干人,分別監守,自己升了公座,先將劉偉之提來。偉之見是敬宗,知道這事定有苦吃,此時已將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因是皇上的法堂,不能不跪。當時敬宗在上言道:“劉大人,你也是先皇的舊臣,你我同事一君,同居一地,今日非下官自抗,高坐法堂,只因聖上旨意,不得不如此行事。所有同謀之事,且請大人從實供來,免得下官為難,傷了舊日之情。”劉偉之高聲答道:“在官言官,在朝言朝,大人是皇上欽差,審問此事,法堂上面,理宜下跪。但是命下官實供,除了一片忠心,保助唐皇的天下,以外沒有半句的口供。
那種誣害忠良,依附權貴,將一統江山送與亂臣賊子,劉某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豈有謀反之理?大人既看舊日之情,但平心公論便了。”許敬宗笑道:“這事乃聖上發來,何能如此含糊復奏?昨日在朝,說聖上傷了母子之情,太子受屈,百姓怨望,這明是你心懷不憤,想帶兵入宮,廢君立嗣,不便出諸己口,故供旁人措詞。可知此乃大逆無道之事,若不審出實供,本部也有處分,那時可莫恨下官用刑了。”這番話,說得劉偉之大罵不止。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用非刑敬宗行毒傳聖詔偉之盡忠
卻說劉偉之聽了許敬宗一派言語,高聲罵道:“你這欺君附賊的奸臣,你敢用刑拷誰!先皇在日,為你所欺矇,致將王皇后廢立,現在太子在外,聖上年高,不思天下為重,竟敢依附武黨,陷辱大臣。我偉之未曾奉旨革職,你何敢擅自用刑!”
許敬宗聽了此言,登時怒道:“你道你未經斥革,本部院因為同你一殿之臣,故爾稍存你面,既然如此,且將聖旨請出,使你明白。”當時起身入內,果然捧出一道聖旨說:“劉偉之結黨同謀,案情重大,雖經交許敬宗審訊,猶恐他抗官不服,抵賴不供,著將原官革去。如不吐供,用刑嚴審。”劉偉之聽他念畢,更是大罵不止。許敬宗在上怒道:“你究竟供與不供?
你此時既經革職,便與小民無異。欽定非刑,俱在堂上。”劉偉之道:“誤國的奸臣!我劉某也非是貪生之輩,今日生死雖難預知,若想刑求,為你這班狗頭,在宮獻媚,忍那謀逆之名,雖刀鋸鼎烹,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