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久的淚水又開始氾濫。王德琳淚水紛紛,浸溼了劉森雄胸前一大片衣襟。
“你這是何苦!只不過更加折磨自己。”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無法原諒他們。”王德琳哭得肝腸寸斷。“森雄,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心裡好苦、好難過!我該怎麼辦才好?”
“別哭了!”劉森雄嘆口氣,溫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王德琳在劉森雄的哄拍下,慢慢止住淚。一雙眼哭得又紅又腫,鼻子也腫得像蒜頭,花容完全失色。幸好屋子一直籠罩在黑暗中,只能看得出輪廓。
“德琳,我想我是沒資格勸你的,但你如果願意聽我的話,我勸你還是離開丁大剛吧!”
“可是──”
“大剛既然愛的是杜娟,你就算是再死守著他,又有什麼意義?與其三個人痛苦,倒不如原諒他們,你自己也可以重新再開始。”
“可是,我這麼悽慘,還有誰會要我!”王德琳越想越傷心,又號啕大哭起來。
“你很可愛,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劉森雄溫和地安慰鼓勵她。
“真的?”
“要我發誓嗎?”
劉森雄的態度表示得那樣認真,王德琳總算破涕為笑。
劉森雄微微一笑,擁住她,給她一個鼓勵的擁抱。
第十七章
原本就沒抱什麼期待心情出國的胡未央,這一次新加坡之行,成了她畢生難忘的夢魘。
她原以為,同是華人為主的國家,溝通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困難;即使當她知道新加坡以英語為官方用語時,她仍然樂觀地認為不會有問題。
更何況,從中學到大學,學了十幾年的英文,必要時也可以派上用場,她的英文還沒有“破”到太離譜的程度。
所以,當範修羅和方蕾拎著公事包忙著各處談生意時,她一個人無聊就逛逛飯店;飯店各角落都看遍後,她就把閒蕩的觸角延伸到大街上。
沒想到,第一關在百貨公司地下小吃琳琅滿目的英文招牌,就叫她看傻了眼。
她沈住氣,隨便指點了一樣,東西端出來,直叫她哭笑不得。那一盤五顏六彩,吃起來百味雜陳的聯合國大餐,直到現在,她仍不曉得是什麼東西煮的。
雖然行前已經有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可是,當那個看守廁所的老婦,以一口流利的英語向她索討清潔費時,她還是有著很深的挫折感。
直到在公園看見飛禽表演時,她簡直要崩潰了──
連鳥都會聽英語!
本來語言這種技能,經常使用就能說得好,時日一久自然熟極而流利。她原也將它看作是一種溝通的工具,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壞就壞在方蕾說得一口流利、標準的英語,而且是道地的牛津腔!
她的挫折物件主要來自方蕾;遇見的人事只不過恰巧因勢利導,強化了她這種心態。
在方蕾面前,她深深覺得自己的無能和無力,尤其當方蕾用英語和範修羅談論著她完全不著頭緒的話題時,她那種挫折感就更深了。
再加上他們兩人每天同進同出飯店,有共同的事務、共同的話題可討論,她一個人像孤魂野鬼一樣,被撇棄在一邊。
她一點都不想自怨自艾,可是在那樣的情態狀況下,實在很難做到。
她發現自己眼光在追逐著範修羅,嫉妒和他形影不離的方蕾,甚至有種獨佔範修羅的慾望。
這個念頭使她大大地駭了一跳,強烈地心悸。
她討厭範修羅都來下及,怎麼可能會嫉妒方蕾?不可能的!
可是事實卻和她意圖說服自己的心情相反,她不但嫉妒方蕾,而且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簡直無法忍受她自己這種醜陋的心態。太醜了!她居然嫉妒方蕾,嫉妒她和範修羅形影不離,嫉妒她注視範修羅時的一顰一笑,嫉妒範修羅對她的顧盼和笑語。
這絕對是不正常!她這麼告訴自己。
一定是!她對劉森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情,即使看到王德琳體貼地為他擦汗,她也沒什麼吃味的酸醋。但為什麼她對範修羅會產生這麼多複雜的感覺?
她應該阻止自己這種不正常的反動情感──
“咚咚”,短促的敲門聲,搗散胡未央混亂的思緒。
她內心一跳,奔過去開門。
“怎麼這麼早就睡了?快換件衣服,陪我到樓下坐坐。”範修羅倚在門口,蹙著眉,慣有的命令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