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一口答應,笑得眉兒彎彎眼彎彎。
“當然好,我也想去呢。”宇文慶可悶透了。
“慶哥哥一道去啊。”
“不成,慶兒得留下。”宇文歡話一出口,宇文慶便絕望地低下頭。“你乖乖喝藥,乖乖睡覺,最遲,十日後,帶你下江南。”
一夜深沉。
宇文歡的房門被人推開,無咎無聲走入,裡頭不著燭火,伸手不見五指,他卻能精準地走到主子的身旁。
“你確定要這麼做?”無咎聲清冷,夜裡聽來猶如風聲掠過。
“我要永絕後患。”宇文歡的聲音輕輕的,卻透著絕不讓步的霸氣。
他要顧及的人事物太多,相對的,也必須有所取捨。
有失,才有得,能得,怕是失去所有,他也不後悔。
一眼,換來侯爺府的平和萬世,換來幸兒的身強體健……別說一眼,他兩眼都能奉上。
“無咎,這事兒只有你能辦。”
“我嗎?”那聲音聽來像是苦笑。“我跟在你的身旁,可不是為了要傷你的。”
“我知道,但我傷不了自己,必須請你動手。”他的身體特異,不管是受到多大的傷,最遲在幾個時辰內定會復原如初。
不知為何,他就是篤定地認為,唯有無咎能夠傷得了他。兩人相處近二十年,許多事盡在不言中,彼此心知肚明而不點破,但在他心裡,他是把無咎當兄長看待的,儘管這近二十年來,無咎腳下無影,且身形未曾變過,依舊如當年初見他時的俊秀,沒有半點老態,他也不覺有懼。
也不知道是怎麼著,這事兒在府裡似乎無人看破,就唯有他看出了這點懸疑,那是一種同類呼引的感覺。
“你要我如何捨得?”無咎走到他的面前,向來帶笑的狹長美目竟透著不捨。
“有舍才有得。”他勾唇笑著,像是日夜期盼這一日到來,保他未來再無惡魘相逼。
“你看似無情,實則多情,我怎會到今日才看透你?”他原是多情人,怎可能此世薄情?原以為他這世該要寡情薄義地過一生,豈料啊……自己還是成不了氣候,算不出結果。
“我本無情,若不是幸兒,我豈會知道這情是何番滋味?”喃著,唇角竟漾著連他也沒發覺的柔情。“無咎,動手吧,如此一來,明日早朝我才能有說詞啊。”
嘆了口氣,美目直鎖著他,無咎兩指掐揉,驀地彈出火花。
屋內,無聲。
夜,依舊靜寂。
第三章
殿上。
該是封爵賞地的歡喜時刻,然而此時卻噤若寒蟬,龍座上的皇上眯起了精戾眸子,瞬也不瞬地瞪著跪在丹墀下的宇文歡。
約莫一刻鐘前,邊關大軍班師回朝面見,他正龍心大悅,準備在宇文歡屢建奇功之下送他一份大禮,順便把公主下嫁,豈料他都還沒開口加封,他便搶詞說要辭官。
因為,他瞎了一隻眼,不能再任武官一職。
瞎?就不信真是瞎了!
“宇文歡,抬起頭來。”過了半晌,皇上鬆開咬到發酸的牙,開口了。
他抬眼,黑色皮製眼罩遮住左眼,兩邊細繩在腦後繫上。
“來人,拉下眼罩。”
宇文歡倒也不反抗,任著皇上身旁的太監上前拉掉眼罩,眼罩一落,那向來妖邪奪目的眸竟是一片血肉模糊,殿上立時發出陣陣抽氣聲。
皇上見狀,再喊,“宣馬御醫!”
言下之意,就算真是瞎了,也得要御醫在場作證就是了。
一會兒,馬御醫從太醫館急忙趕來,遵命檢視宇文歡的傷勢後,搖頭重嘆口氣,回身道:“皇上,這眼是被穿火箭所傷,箭頭有火有毒。能讓毒性不蔓延,保住鎮遠侯的性命已屬不易,這一隻眼……怕是難見天日了。”
“真是如此?!”皇上扼腕得要死,卻也鬆了口氣。
宇文歡手上掌軍令,兵權集身,麾下將領莫不對他佩服再三,就怕他日他心生造反之意,會將皇宮當瓦刺大營一樣剷平!所以他想將公主下嫁,以聯姻籠絡其心。
如今釋了他兵權,之於自己,不必再煩憂有頭猛獅時時虎視眈眈,但失去這戰無不勝的大將,他也難捨啊。
“請皇上准許。”系回眼罩,宇文歡拱拳請託。
“就算你真瞎了只限,不任官職,可也是侯爺,公主……”
“皇上,臣欲辭官,侯爺之位可世襲胞弟,且臣在邊關時,曾聽一名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