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識字唸書,咋樣?得了誇獎沒有?”
一說起學字兒唸書,秀娟便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說是成日起床便唸書,晌午給大嫂背一篇前一日佈置的課業,下午跟晚上各習兩篇字兒。
寶珠眼珠一轉,便笑問她:“大嫂好不好?”
秀娟笑的咧開嘴兒,“大嫂可好了,又教我習字唸書,還給我梳頭洗澡咧,大嫂梳的頭最好看”
寶珠眨眨眼,故作驚奇,“咦?是麼,可我怎麼覺得大嫂那樣兇?”
秀娟皺起眉,將腦袋搖成撥浪鼓,“三姐只是跟大嫂不熟,原先我也怕大嫂,大嫂有好些個規矩,要習字兒唸書,要繡花兒,要洗澡,走步子還須得緩緩的,說話兒也不能聲兒大有時字兒寫的難看了,大嫂還訓我一頓哩。”頓了頓,又道:“可娘說,大嫂是城裡來的姑娘,跟村裡的姐姐們不一樣可大嫂說的話兒卻要聽,都是為了我好的”
寶珠心中一動,嘆道:“還是咱娘看的透些。”又柔柔去摸她腦袋,“你做的很好,大嫂那樣要求你,一件一件都是為著你好的,待咱們秀娟長大了,也是個小家碧玉。”
打從心裡說,她對這個大嫂還是有些生疏的,吳氏心氣高傲,嫁來一年多,平日相處中很難令她敞開心扉,許是骨子裡瞧不上眼農村人,嫁入陳家後,她並沒有與大家夥兒打成一片,就連平日待爹孃也是禮貌客氣的,像是一直封閉著自己的內心,只覺著她嫁進陳家只為著潤澤,在她心目中,從未將大家夥兒當成自個人。
不難看出,她現下將秀娟劃分到了自個兒人的範圍內,教養她,教她讀書習字兒,寶珠笑著嘆一聲,記起前些個趙家三兒媳來鬧事那一回,聽潤生哥說,她也是幫著家裡發了話兒的,加之今個討論起潤生哥的婚事時,她竟也插起了嘴兒,發表了那通見解。這零零總總的串聯起來,寶珠欣喜地發現,這是不是說明了,嫁入陳家後,在她身上,有什麼東西在爹孃的影響下慢慢變化著?
當然這種變化是非常緩慢的,可憶起她嫁來前娘說的那句令自己觸動極深的話兒,“人心都是肉長得,娘跟你爹誠心誠意去待她,她還真能是個白眼狼?若真是那樣,自交給潤澤去辦,好賴人是他瞧上眼的。”
至於個性,人人都有不同,有人好勝些、有人實誠些、有人虛偽些、有人愛嫉妒,百人百樣兒。
寶珠一直覺著,不同人便是不同的個性,因著個性與處事理念不同,人與人之間才有著共鳴與摩擦。然而,不同的個性絕不是判斷一個人好壞的標準,就像是——你不能說愛嫉妒的人就不孝順老人,實誠人也有小心眼兒的。
所以說,對與周圍每個親人或是朋友的個性,寶珠總能學著讓自己去適應他們,而不是去改變他們。
人無完人,總有陽光的一面,也有陰暗的一面。譬如吳氏,初次見面那一次,便察覺了她小女兒家嫉妒的心思,她平日待眾人冷漠,高傲,零星對大哥今後發展的意見裡也可瞧出她勢力的一面。
可這樣一個人,她同樣也有著善意的一面,在得知秀娟的身世經歷後,能拋開對她的嫌棄之心,掏心掏費地教養她。能在得知賀蘭家的心思後,說出不做姨娘那番堅定的話兒。
若吳氏今後真能融入進陳家來,那是再好不過的,不但自己能活的開心,少些負累,爹孃臉上也會多出許多笑容。
這一夜,寶珠睡的安好,夢裡全家人其樂融融,直到清晨醒來時那場面還在腦中不停跳躍著,寶珠不禁笑出聲兒來,暗歎自個兒操心過多,婆媳之間的事兒,不該娘去操心麼?
一番自嘲的功夫,王氏已經在院子外頭敲起窗戶,“閨女快些起,準備準備上你奶奶屋去”
寶珠應一聲,飛快地起身下炕梳理,哥哥們早已起了身,正在廳裡頭說著話兒,寶珠幫著王氏端碗筷進屋,笑嘻嘻瞧一眼潤生,“二哥昨個上哪去了?一個下午沒瞧見人?”
潤生伸出手背蹭蹭鼻子,咳上一聲兒,一本正經道:“哦,昨個收整收整菜地裡的籬笆欄。”
寶珠“撲哧”笑出聲兒,還想打趣,王氏端著餅子進來,正色道:“一會兒去你們奶奶屋,知道該說啥不該說啥?”
寶珠重重點個頭,“多說些好聽話兒,咱屋賺錢兒的話兒隻字不提,更不能去說咱屋日子過的好”
王氏咧她一眼,“這孩子”又笑著說:“你們奶奶多半生的還不是那些年的閒氣,恐怕還是錢兒上頭的事兒。”她深深嘆上一口氣,“趕上潤澤得了差事,屋裡才徹底鬆快下來。前頭咱屋也鬆快不到哪去,寶珠娃兒那生意也只去